陆鸥洵搂了搂孟燃的肩,睁开眼睛回视:什么朋友?我喜欢你,谁要和你做朋友。
孟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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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家的春节是热闹的,除夕未到,亲友的小孩便会天天往家里窜。
陆鸥洵从前是孩子王,如今也是「带头大哥」,家里来孩子了,无论是小孩子还是大孩子,都是陆鸥洵带着玩儿。
今年孟燃在,孟燃便一起跟着玩儿。
而孟燃长得英气漂亮,亲和力好,年纪小些的孩子都喜欢他,无论女孩儿还是男孩儿。
大家都喊他孟燃哥。
孟燃哥,你和鸥洵哥一起上学吗?
孟燃哥,我想吃那个。
孟燃哥,你打游戏吗?
陆鸥洵每每都会说:别哥啊哥的喊,你们孟燃哥是我的,陪你们玩儿那是顺便。
有一次陆鸥洵上高中的表弟过来,大孩子和小孩子玩儿不到一起,就跟孟燃下围棋。
两人面对面坐着,围棋摆在一张矮凳上,相互都切入认真思考模式。
陆鸥洵坐在一旁,看认真下棋的孟燃,看他静默的侧颜、思考的神态,直接看入了神。
孟燃一扭头,发现陆鸥洵在看他。
他冲陆鸥洵看去,眼神询问:看什么?
陆鸥洵勾了勾唇角:看你好看。
除夕夜,陆父的两个兄弟家、陆母的娘家人全来了。
坐了整整三大桌,格外热闹。
孟燃起先随陆鸥洵做主桌吃饭,吃着吃着,小辈全去玩儿了,孟燃和陆鸥洵也下了桌,客厅开了投屏打游戏。
孟燃打了两局,把手柄递给陆鸥洵的堂妹,陆鸥洵见孟燃不打了,也把手柄递了出去,两人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看别人打,间或和身边的一群小孩儿聊聊天、嗑嗑瓜子、喝喝雪碧。
期间孟燃扭头看了眼厅里,觉得陆鸥洵家里过年可真热闹。
突然思绪一跳,想:所以陆鸥洵轻易不能出柜。这一大家子人呢,思想恐怕比较传统。
陆鸥洵见他看四周,又见他面露思考,像是一下猜中了心中所想,缓缓凑近,用只有他们能听到的声音道:放心吧,我会找个有把握的时机和家里说的。
孟燃与他对视:可以不说。
陆鸥洵就笑了,笑完往孟燃那儿又凑近了一些,缓缓道:我们都现实点,我已经这样了。
孟燃看看陆鸥洵,心想陆鸥洵直了那么多年,知道弯是什么概念吗?
弯,可不止是喜欢男人这么简单。
孟燃收回目光,没和陆鸥洵在这个时候争辩这些话题。
后来院子里放烟花,小辈们全一股脑儿地跑出去了。
陆鸥洵握住孟燃的手,把孟燃拉了起来,正要往外走,孟燃在喧闹中、在无人注意的时候,默默把手抽了回来,陆鸥洵回头,又一把握住了他的手,紧紧握着,带着他走出去,还扬声道:给我几支烟花。
孟燃被紧紧抓着手,心口都提了起来,等发现根本没人在意他们手牵手的时候,一颗心才缓缓落定。
陆鸥洵这时候燃了支手持式的烟花高高举着,「嘭嘭嘭」,一朵一朵烟花在空中炸开,如绚烂的星光,照亮孟燃的面孔。
孟燃抬首看着,转头,烟火的亮光同样照亮了陆鸥洵的脸。
而这张脸一点也不普通:眉目英俊、鼻梁立体、下颌深邃。
孟燃的目光被吸引,多看了几眼,有种焰火再美也不过如此的感觉。
陆鸥洵回过头来,眼含笑意的与孟燃对视。
突然有人喊:孟燃哥,玩儿这个!这个好玩儿!
孟燃回神,加入了他们,玩儿起那些巴掌大的点个火十几秒就结束的小烟花,烟火的亮光把昏暗的院子照得澈亮。
后来陆鸥洵给大家点了最大的那只烟花,焰火窜上天嘭嘭嘭的炸开漂亮的绚烂的星火,院子里的众人齐齐昂首。
陆鸥洵也抬首,悄悄牵了孟燃的手。
孟燃要挣开,被陆鸥洵紧紧握着。
陆鸥洵还凑到孟燃耳边道:这时候许个新年愿望,不知道明年会不会实现。
问孟燃:你有新年愿望吗?
孟燃抬首看天:万事顺利吧。
陆鸥洵笑了笑:那我就许,我会心想事成吧。
说着扭头看孟燃,孟燃便知道这个心想事成的「事」,到底是什么事了。
孟燃悄悄红了耳朵,庆幸此刻是夜里,焰火的火光在天上,没人发现他的羞赧。
陆鸥洵这时候凑过来,低声道:你是脸皮太薄了,还是真的在害羞?
呃孟燃替自己挽尊:是你牵我手牵得太紧了。
陆鸥洵轻笑,重新昂首看天:原来怪我。
一朵焰火在天空炸开,星星点点的亮光映照着陆鸥洵脸上的灿笑。
大年初一,陆家来人,玩儿。
大年初二,陆家来人,继续玩儿。
初三,陆鸥洵的堂兄陆止过来了。
陆鸥洵揶揄:哟,稀客。
陆止嫌弃脸:少来。
陆止今年二十五,大学毕业就在陆家的公司上班,今年混到某家分公司的经理。
陆止过来的时候穿的西装打的领带,一进门就把领带扯得乱七八糟。
陆鸥洵继续揶揄:总经理怎么没个总经理的样子。
陆止抬手指他:你特么再放屁,信不信我抽你?
目光一转,才看到了孟燃。
孟燃以前见过陆止,见陆止看向自己,点点头,客气地喊道:陆止哥。
陆止也想起了他:孟燃啊,好久没见了。
陆鸥洵的胳膊搭上陆止的肩膀,哥俩好的姿态:过年的时候去哪儿了?怎么今天才来。
陆止:别提了,晦气死了。
原来陆止大学时谈了个女朋友,家里人看不上这位女朋友,陆止算是为了女友,妥协进了家里的公司。
本想自己妥协、收敛一些,家里能退一步,同意他跟女友,结果今年他升经理了,家里觉得能拿得住他了,便开始公然发对他和女友。
陆止一气之下,今年过年就没回来。
陆止扯领带松纽扣,气道:过完年我他妈就辞职,爱谁谁,老子不伺候了!
后来别墅负层餐厅摆了桌菜,陆止喝酒,陆鸥洵还有陆家另两个已经成年的兄弟作陪,孟燃不喝酒、默默蹭饭。
陆止和陆鸥洵他们碰杯,边喝边倒了一箩筐的苦水,包括不限于他这几年是怎么为家里卖命的;女友是怎么等他的;自己这些年忙着事业、家里管控着他的经济、他到现在都没给女朋友送枚钻戒,等等。
陆止:老子他妈真是越活越过去了。
苦水倒完,陆止好心奉劝道:你们可别步我后尘,现在该他妈省的地方就省省,别大手大脚,攒点身家,手里有点钱,回头万一和家里撕破脸了,还能有点心气儿撂挑子走人。
孟燃听完就忍不住扫了陆鸥洵一眼。
陆止跟着点名陆鸥洵:尤其是你!
陆鸥洵冲孟燃看了眼,笑问:我怎么了?
陆止眯了眯眼:我老有种预感,你以后绝对是要么不吭声,要么就能来一票大的,把全家的鱼塘都炸翻的那种。
孟燃默默吃菜。
陆止突然又点名孟燃:你可盯着点他。
孟燃面上点头,心里想:盯不了,某人已经是炸弹预备役了。
陆止后来是横着出陆家大门的醉得一塌糊涂。
陆鸥洵也喝了不少。
他洗完澡,光着膀子、什么都没盖的躺在床上,身上泛着醉酒后的红。
孟燃躺到一旁,问他:难受吗?
陆鸥洵闭着眼睛,侧躺着,面冲孟燃:还好,没醉。
孟燃:今天喝得有点多。
陆鸥洵:嗯。
静了片刻。
孟燃:陆止哥过年之后真的要辞职吗?
陆鸥洵还闭着眼睛:嗯,十有八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