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拾跟在庄文远身后,也看到巷口狼藉的场景。他不由得瑟缩了下,用力抓紧庄文远的手。
知道怕了吗?庄文远语气阴沉,现在怕有什么用?
他挣开苏拾的手,转过身盯着他吼道:苏拾,你到底在做什么?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苏拾被他吓得发抖,眼眶通红,连眼泪都不敢掉。
宋娇走过去拍了拍苏拾安抚他,赵集也跟了上来,拉开庄文远,阿远,冷静。
庄文远双手也在抑制不住地颤抖着,他深呼吸,压下心中的暴躁情绪,对赵集说:你们帮我善后。
知道,你先带苏拾离开这里。赵集有些不放心,皱着眉叮嘱,阿远,控制住自己,别吓到苏拾。
我知道。
庄文远再次走到苏拾身边,拉起他的手。苏拾见他看上去消气了,才敢回握住他,哽咽着叫他的名字。
这里有他们就行,我们回去。
是于区就是那个于康裕
苏拾还想帮忙,将自己知道的信息透露给他们,却被庄文远打断。
不用你操心。庄文远带他往前走,回家。
一路上庄文远都没有说话,苏拾平复了些,小心翼翼地看着庄文远的表情。
他生气了。
记忆中无论是过去还是重逢后,庄文远都没有和他生气过。苏拾知道这次是自己犯了错,如果不是庄文远及时赶来,谁都无法想象今晚将有怎样的后果。他不敢主动求和讨饶,安静坐在副驾驶上等待发落。
可他的乖巧并没有换来庄文远的心软。回到家后,庄文远带着苏拾到客厅坐好,他倒了两杯水,又从医药箱中找出两片药吞了下去。
庄庄苏拾小声开口,对不起。
你的手机呢?庄文远站在苏拾身边,居高临下地看他。
苏拾从兜里摸出手机,发现里面有十几个未接,都来自庄文远。
一不小心静音了
真有你的,苏拾。
庄文远把杯子重重放在茶几上,玻璃相触发出巨大声响,吓得苏拾又红了眼睛。
那个江鸿博到底有什么好,能让你三番五次回去找他?是他把你甩了,苏拾,你还往他身边凑,你长脑子了吗?
庄文远语气不好,苏拾张了张口,只说出几个字,不是的
从你到我身边起,你要什么我没给你?庄文远盯着他,试图看清他的每一个表情,衣食住行我都给你打点好,怕你不开心,怕你受委屈,只要是我能做的我都愿意给你。我到底有哪里不如江鸿博?
苏拾,你就算不长脑子,你有心吗?
我不是苏拾被他吼得心里发慌,他拉住庄文远的手,却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解释,不是这样的,庄庄
那是什么?你说。庄文远到底是没舍得挣开,我听你解释。
要怎么开口呢?说自己被江鸿博骗了吗?说自己被他要挟了吗?可他为什么要相信江鸿博,明明错就在他自己。
我去找他是为了苏拾说不出来。
什么?
嗫嚅半晌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庄文远的耐心早已消失殆尽。他俯下身,将苏拾按倒在沙发上,双手高高举过头顶,看着他的眼睛问道:今天是周日,我没回来,所以你去找他了,是么?
苏拾,是我没喂饱你吗?
苏拾瞪大眼睛,开始猛烈挣扎。但是单薄的他哪里是庄文远的对手,两个人用力对抗,越缠越紧,苏拾的衣领散开,庄文远眼底发红,低下头吻住了他的锁骨。
苏拾还在推他,可根本推不开。庄文远的吻没有停,沿着他的锁骨和脖颈一路来到他的唇边。
苏拾突然就停下了动作。
他睁开眼去看这个近在咫尺的男人,可他看不清他的面容,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庄文远,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贱啊?
苏拾眼泪从眼角溢出,顺着脸颊滑落到耳侧,消失在他的头发里。
埋在苏拾身上的庄文远没有看到,也没有回答。
对他,对你,都是犯贱。
苏拾推开庄文远,这次庄文远没有用力,苏拾顺利坐了起来。
没错,我不长脑袋,也没有心。庄文远,你后悔把我带回来了吗?
苏拾的眼泪落到手背上,他垂着头,剜心一般说出这句话。
我真后悔再次遇到你,庄文远。
第二十章 离开
我真后悔再次遇到你。苏拾说。
庄文远坐在苏拾身侧,双手紧紧交叠在一起。在被苏拾推开的瞬间庄文远才找回理智,他身体紧绷,脑袋又疼起来。
为什么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明明吃过药了。
我没有那个意思,苏拾。庄文远开口道歉,我刚刚太冲动了,对不起。
苏拾闭起眼睛,止住又要流出的泪水,应该道歉的人是我。
我不是去找江鸿博叙旧的,也没想和他旧情复燃,今晚的事是个意外。苏拾低声说,谢谢你,庄文远,你又救了我一次。
连名带姓的称呼叫得庄文远心里发慌,他转身抱住苏拾,将他搂在怀里安抚,阿拾今天是不是吓坏了?
那件事的惊吓已经被庄文远的行为取代,准确的说,他现在更怕庄文远。
面对曾经无比贪恋的怀抱,苏拾第一次没有抬手回抱住他。
嗯。苏拾回答,我想去休息。
庄文远后悔刚才的口不择言,可现在苏拾明显没有交谈的意思,他无措地松开手,对苏拾说:那你好好睡,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
好。
苏拾垂着头回到卧室,打开水龙头,冷水浇头而下。镜子里,自己锁骨上的吻痕清晰可见,反复提醒苏拾刚刚发生了什么。
他真的没有生庄文远的气,因为庄文远说的都对。
他没脑子,所以无法以最坏的恶意揣测江鸿博的意图,才会被他欺骗。他也没有心,庄文远对他这么好,在出事的第一瞬间他就应该跟他坦白,将事情交给庄文远处理。
苏拾很懊恼,自己究竟在逞什么强呢?他就是不如庄文远,甚至不如很多人,就专心做他的附庸,把自己完全交付给他,到底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可是心底有个微弱的声音告诉他,这样是不对的。
依附别人生活,像宠物一般摇尾乞怜,做笼中的金丝雀,等待主人的光顾,这怎么会是正常人的生活状态呢?
他苏拾就算再蠢再笨,也有过独立生活的能力,为什么现在就不能了?
如果真的要成为谁的附属品,庄文远和江鸿博又有什么区别?或者说江鸿博可能更合适,因为苏拾不再爱他,不再因为他的一句话伤心难过。
苏拾不甘心。
他不希望成为庄文远的装饰品,他想堂堂正正站在他身边。
经过今天这件事,苏拾也算是彻底看清了自己的心意。他喜欢庄文远,喜欢那个曾陪伴他长大的男孩,也喜欢这个救他于水火的男人。
但一段感情从来都不是只有喜欢就够了。时机不对,再喜欢也只能落得一个犯贱的下场。
也该做个了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