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旧事(上)
薛品虹最近过得很晦气。
女人是最受岁月青睐的宠儿,也是保质期最短的鲜花。如今的薛品虹虽是徐娘半老,却也不复当年红灯街一枝花的风光。碎花裙已不是时尚,躺在地上只是块旧抹布,一如薛品虹套进的模样。
女人染红甲面的指掌不再柔白,抚上男人胸膛时也少三分媚骨。她赤条条坐在床边,唇齿一开薄白雾袅就腾上了昏黄灯泡。出租屋内体液的腥臊味儿混着劣质香水味儿,四只眼一对就冒血丝,十多年夫妇情分早碎成粉,一半飘去了喜新厌旧,一半飘去了负债累累。
“死三八,逼都给操烂了还装你妈的清高。”楚国梁醉醺醺嚷嚷夺门而出,门框咣当一声震天响,随后砸上门板的玻璃酒瓶粉碎满地。薛品虹满腔火气摁灭了劣质香烟,清清嗓一口浓痰钉去楼下男人头顶,醉得一步三晃的男人没理,一兜叮当响的破烂又去了某个烟熏缭绕的赌场。
楚国梁吃喝嫖赌毒都沾,干着保安的活儿小偷小摸。越欠越赌,越赌越欠,还要学上流人吸点劣质毒粉玩玩。上次被人堵在巷里打破了头,一点教训没吃,回家倒把薛品虹揍个半死,翻箱倒柜地找她卖逼赚的钱。
薛品虹有时也在想当初为什么会和这样的人渣凑活,思来想去还是懒惰和虚荣。楚国梁当初家里有点闲钱,没什么文化程度的薛品虹高中一毕业就巴结上了他。结果不到三年就败光了家,而人的下限是可以无限低的,当俩人搬到城中村后,就成了这个城市最好吃懒做的白日梦想家。
薛品虹不想工作,也没有廉耻之心,干脆仗着几分姿色,床上一躺腿一张,床柱吱呀地响就有钞票入兜。楚绡的出生并未让这一男一女丝毫收敛,事实上,薛品虹也不确定楚绡是不是楚国梁的种,日子接近也就当作是他的。而楚国梁呢,楚绡出生那天根本没去产房。
薛品虹不待见楚绡,但毕竟是自己孕育的小生命。一开始出于新奇和所剩不多的责任感,喂养到她断奶。但接客不等人啊,小孩儿的吃喝拉撒简直烦死这位交际花了,甚至一度想把楚绡掐死在襁褓里。所幸邻居的婆婆看楚绡实在可怜,不时接她来家照顾,楚绡这个名字也是她起的,翻了字典很多遍。
在楚绡前13年的生命里,邻居婆婆是最疼她的人,可惜后来也一个人死在了家中,是楚绡撞开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