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自您离开后精神便好了许多,他邀宗先生前去下棋。”
“行,别太晚,他不回来我睡不着。”顾熹留话给阿佐,“他要是十二点还不回来,我可得找你麻烦啊,阿佐。”
阿佐淡笑颔首,对宗信比了个“请”。
宗信跟方志武,是此生头一次见。
方志武也是对宗信久闻其名——
他死对头顾恺的儿子,茫蛮宗门少主,以及,他已逝世的女儿方念云的初恋。
“念云被葬在哪里了?”方志武开门见山,“你一直不肯向玲珑透露,现在我这个生父当面问起,你总不该不说了吧?”
宗信执白棋,为后手,他捏着瓷白棋子思忖片刻,落子后才答:“骨灰洒在了沱傩江里,墓碑被她养父母立在寨子后的山坡上。”
“她真的是被冻死的吗?”方志武对方念云的死仍然抱有疑云。
“念云遗传了沈茹婷的心脏病,发病加天气冷身子骨受不住,没等到我回茫蛮就去了。”
“宗信,你为什么从来不去祭拜她?也不肯说出念云的墓地?”
“你没听过茫蛮寨里的传说吗?”宗信掀唇轻笑,“说我宗信体质特殊能通灵,所以过去我一直能感觉到念云还在我身旁。”
“……”
宗信又落一子,“该你了。”
黑子迟迟未落下,方志武望着棋盘出神良久后,轻叹:“我老了。”
“当年你爷爷暗中透露消息到西洲,说我有个女儿在茫蛮,生病了被困在山里出不来,想让我去救人。”方志武双目开始混浊起来,像是陷入了回忆的涡流之中再也无法脱身,“可我一看那不是茹婷的字迹,就以为是你父亲顾恺诈死后,要引我出来的诡计。”
听到方志武提及顾股忠和顾恺,宗信不自主捏紧了拳头。
“哪里知道啊……十多年前消息传达滞后,你父母是真的死了,可也因为我这短暂的犹豫迟疑,我没来得及救回我和茹婷唯一的孩子。”
“我爸妈的死,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
“宗信,你爸的车是军方的,除了内部人员,还有谁能对他的车动手脚?!”
“方志武,你倒是懂得避重就轻,”宗信沉住气,语态平和,“后来被送上军事法庭那个玩忽职守的警卫,从一开始就是你安插到我父亲身边的眼线吧?”
“方志武,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你没有派人对我爸的车下手,害得我们一家三口家破人亡,念云或许就不会惨死在茫蛮的大雪中?”宗信字字诛心地对方志武发难,“或许她就能像顾熹一样,鲜活灿烂地生长,而不是永远停留在十六岁?!”
“像顾熹一样……”方志武自嘲地笑起来,“念云怎么可能像顾熹?”
“你既然知道,又为何非要见她?”
“自然是因为她也是茹婷的女儿。”方志武只要一说到沈茹婷,整个人神态都能柔情不少,这是他一生中少有的情绪外露的时刻,“她的性情或许丝毫没有被茹婷的柔弱影响,但她的举手投足,哪一样不像茹婷年轻的时候?”
宗信强压下心中翻搅作呕的不悦,厉声警告方志武:“你要是敢动顾熹,我宗信就算是粉身碎骨,也会将你挫骨扬灰!”
“年轻人,不要太狂妄了!”方志武从棋盒里取出一子,一举扼断了白子所有气数,“别以为你手里拿着棋子,自己就不在棋盘之上了。”
宗信望着白子满盘皆输的局面,心下骤然一紧。
“接应你的人不会来了,宗信。”
“来人!”方志武突然扬声,光线昏暗处多了几个从隐藏在墙壁后的门洞内现身的黑影,“把他带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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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当然也包括险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