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有机关的,”来福蹲下来,手伸到要挪动的石头缝底下摸索一番,盲推了几个按钮,排列成行的石块们就随着动力装置左右移动起来,“但是这些机关只能保证进,一旦华容道被完全打开,机关的自动阀就会让石阵立马复原,如果没有及时出去,就只能等有人再次从里面推动机关才能离开。”
“所以我们快点出去吧!”来福见华容道已经完全显现出通路,头也不回地扬声催促顾熹和宗信。
顾熹往前走了几步,问来福:“那华容道一般能打开多久?”
“只要完全打开,就会从第一行开始复原……”
顾熹猝不及防地推了来福一把,然后转身就奔向几步开外的宗信,“快跑!”
石阵已经开始缓缓合拢,宗信拽着方志武退到第一阵列后,顾熹也紧跟其后,退回岔口。
只有来福没来得及在石阵封闭前出来。
阴森凄寒的地道里,传出来福懊恼丧气的吼叫。
“你以为我真的会相信来福是来接应的线人吗?”顾熹扫了方志武一眼,“我一发射出定位信号他就来了,还毫不隐晦地告诉了我下个买家交易岔口,引人上钩的手段未免也太过拙劣。”
顾熹快步走向第二个岔口,她学着方才来福的样子,将手伸到石缝下,她摸索到了一个方阵,由十个大小不一的方块与一个矩形空隙组合而成。
“是华容道。”顾熹靠触觉来寻找最大的那个方块“曹操”,只要将“曹操”盲推到出口,就能移动石阵。
“顾熹,你可以吗?”宗信钳制着方志武不方便来破解,“小心点。”
“我可以,”顾熹蓦地笑出声,“多亏了那个来福,我昨晚研究了大半夜的华容道,我现在摸到的阵列还真不难。”
不消片刻,石阵就开始缓缓挪动,两人亦步亦趋地前行,最前方有一处光源,就在顾熹以为胜利在望时,一路上一直缄默不语的方志武却突然开了口。
“顾熹,如果你现在停下来,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毕竟你是茹婷养大的孩子。”
顾熹闻言生怕前路有埋伏,立马顿住步伐。
“前面是死巷,你们之所以能看到光源,是因为那里有一口枯井。知道那井有什么用处吗?”方志武又开始阴恻恻地笑起来,“是我用来教训叛徒时,给他们灌水银、逼供的地方。”
宗信的腰间突然被一硬物抵上,他不得不松开了对方志武的桎梏。
“举起双手,”方志武喝令宗信,同时把枪口对上了顾熹威胁他,“往前走!”
宗信不得不按照他说的,面对着顾熹后退到井中。
顾熹焦灼忧虑地望着宗信,她身后的石阵已一道又一道地渐次关闭,离她所站的通往枯井的最后一行石门,还剩下三行。
三人呈三角状对峙,顾熹和宗信在死巷的两边,而方志武已经将自己置于石阵内,只要有人来解阵,他随时可以逃脱。
“顾熹!”方志武见顾熹迟迟不退回来,便把枪口对向了宗信,“你还不过来吗?”
顾熹知道这个时候,方志武绝不是好心要救自己才这么说的——
他只是想拿她做筹码。
顾熹旧事重提,分散他注意力:“方志武,你知道为什么阿妈给她的女儿起‘念云’这个名字吗?”
“除了阿妈希望她别忘了她的母亲来自云州,还因为……”顾熹说到这儿有些哽咽,她回想起阿妈临死前跟她说的一切,就心如刀割,“她想着总有一天你会金盆洗手,带着念云去云州找她。”
“她等了你一辈子,给了你快三十年的时间回头。或许她爱的人不是你,但是你自己一次又一次亲手毁掉了,阿妈留给你的三次机会。”
仅剩下两道石阵了,顾熹看到方志武持枪的手,开始颤抖。
“第一次是她身怀六甲也要逃出雀屏山,她用行动告诉你,她不会让自己的孩子也降生在毒窝里,所以阿妈生下念云后把她寄养在了蛇腰山和雀屏山交界的人家,但你既没有幡然醒悟也没有出山寻人;第二次是十二年前茫蛮雪灾,宗信哀求爷爷和阿妈放他回寨子里救念云,爷爷不肯放他走,是阿妈求爷爷暗中派人给你通风报信,让你去救你们的女儿,可是你依然没有;第三次……”
“第三次就是不久前茫蛮下春雪的时候,那天阿妈穿的旗袍,就是你床头那张照片里的那件,是你最后一次见她时穿的。除去你作恶多端、丧尽天良的本性,单从感情上来说,阿妈用她的一生等待,证明了你根本不值得。”
只剩下最后一行石阵了,顾熹站在门边,看到方志武的手臂垂了下去。
“方志武,实话告诉你吧,我阿妈就是在那天死的。你不是说有生之年要是还能再见,定要好好扒开阿妈的胸膛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心么?”顾熹如覆寒霜的面容上闪过一丝讥笑,“如你所愿,我阿妈因心脏病而死。”
“你们有生之年,都不会再相见了!”
话毕,顾熹闪身退进了枯井之中。
她踉踉跄跄,不慎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头顶传来宗信磁性中略带沙哑的安抚声:“哭吧,我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