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哥,多谢了啊。”
今天这种情况肯定不适合继续拍摄了,丁巍和张婉婷罗启锐商量一下,决定放假一天。
他跟着韩警官出来,给韩警官递了一根烟。
韩警官一脸的揶揄接过烟点上:“你呀,真是一点也不省心。”他最近刚从一个案子里腾出空。
丁巍嘿嘿一笑,不以为意,也发发牢骚:“你是不知道,香江人本来就看不起我们,搞得剧组乌烟瘴气的。我是没办法了啊……”
韩警官看一眼身后的院子,倒也理解:“谢了啊,前天接到报案,有个女孩儿哭哭啼啼的说她可能被人下药那啥了,我们立案了,可那姑娘后来又说她可能喝糊涂了,要撤案。哎,你说,这帮女孩子现在怎么成这样了?”
丁巍一愣,倒是没想到绕了一圈,他和韩警官算是互帮互助了。
不过对韩警官的感慨丁巍很理解,现在拜金主义和崇洋媚外思想又抬头了。他和吴岩祖在酒吧的时候,就看见好多女孩要么领着外国人来,要么跟着穿着洋气的人出去。
“可能,她们想多学一门外语吧,哪怕是粤语也好。”
丁巍只能这样安慰韩警官。
韩警官差点儿被烟呛着:“咳,咳,咳……你这……你这么理解也有可能。”
他脸色变幻,最终叹口气。
“走了啊,有事打电话。”韩警官上了车给丁巍挥挥手。
“哎,等等,有个事儿请你帮忙呢。”
丁巍拦了下来。
剧本里有两处打架斗殴的场景,需要警察的出面。
这个需要向辖区公安局报备。
还有一个场景,是几个人骑着自行车经过天安门,这个拍摄的时候也要报备。
丁巍这边都按照流程走了,可审批实在是慢,丁巍怕要是拖到后面就来不及了,所以想请韩警官出面打个招呼催一催。
韩警官点点头:“报备的事我回去给你查询,肯定耽误不了。就是出警的事,按照规定经过最上面的首肯,我们才能穿着警服出镜,这个怕是有些麻烦。”
“上面?什么意思?”丁巍还真不了解这个。
他原想着让韩警官派几个人来当着镜头晃一下就行了,实在不知道没这么简单。
韩警官哈哈一笑:“我们毕竟属于国家机关嘛,在镜头里还是有规定的……算了,我回去问问,尽快给你打电话,行吧?”
丁巍点头,这个……只能如此了。
……
平路是个摇滚乐手,尽管他的摇滚被无数次的嘲笑,认为只是单纯炫技似的吉他solo和声嘶力竭的呐喊,毫无乐理和音乐感。
他出生在黄土高坡,在黄土高坡长大至今。像所有西北汉子一样,黄土高坡不止养育了他,也给予了他坚韧而富有冒险的精神支撑。
凭着对音乐和对生活的一腔热血来到京城闯荡天下,他信心百倍趾高气昂,准备像几年前那一批淘金者一样在这里大展拳脚施展抱负。
可现实毕竟是现实,这里不是他之前待了二十来年的西北偏远小县城,这里是帝都,是和他一样梦想的六百万京漂的梦想开花之地,这里有超过十万人和他一样,爱生活,爱音乐,更热爱梦想,就是吉他水平也比他高。
他爹曾经告诉过他,千万别在六家饭馆的旁边开第七家,那会赔的你裤衩子都穿不上。
平路一直铭记在心。不为别的,因为他爹当年真的这么干过,而那段时间他爹从一开始的云烟到红塔山再到金城,换了好几种价格的烟,最后他爹捡起了他爷爷的烟袋锅子。
说这话的时候,他爹嘬着烟杆子,鼻孔冒出两股浓浓的白烟,呛得只咳嗽。
于是平路扔掉了手里的大前门,决定仿效他爹的老办法,找人组队先弄成人多势众的局面,然后再发出声音。
他爹就是这么干的,周围的饭馆慢慢就变成三家了。他爹烟袋锅子只有在家里的时候才会抽一抽,身上却带着好几包价格不一的香烟。
平路找了两个人组成了自己的乐队,他很高兴,取名叫望月,因为三个人都觉得苍狼望月很有气势符合他们的气质。
志得意满时他们没有骄傲,因为这才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
他给队友秀了一把骚操作,并立下誓言,要以自己强烈的音乐风格冲出中国,跻身世界音乐舞台。
队友很给面子,气氛高涨,气势很足。
他表面上傲慢、倔强且有些漫不经心,但其实内心却脆弱、急躁、缺乏安全感。
这是理想与现实的差距冲击造就的,并且越来越严重,以至于他看起来有些神经兮兮的。
这是生活给予他的当头棒喝,别拿理想当本事,别拿音乐当手段。
他敏感,总以为周围的人都在嘲笑他;他害怕,感觉这个钢铁丛林不是他所熟悉的黄天厚土;他急躁,白日做梦似的想着一曲成名天下知。
他愤怒冲动,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用暴力对抗命运,对抗整个世界。
他不甘认命,就以嘲讽全世界的姿态还回去,他将自己伪装成漫不经心吊儿郎当的样子,因为只有这样等他回到那个逼仄黑暗的小房间时,才可以痛痛快快的大哭,诅咒全世界都去死,幻想自己打脸全世界的大笑,没有人知道。
音乐给了他快乐,让他比同龄小伙伴的童年青年时代多了一丝浪漫;吉他给了他优越,让他可以轻而易举的得到县城里那些女孩子的青睐,尽管她们故作成熟的打扮还是无法掩盖她们的土气;摇滚让他找到他的声音,尽管不被理解。
蓄着油腻的长发,满嘴脏话,赤身露体,左手烟酒右手吉他,对着所有人叫嚣不忿,这就是平路。
一个彻底将自己伪装包裹起来的摇滚歌手。
这就是平路,一个从外地来京城寻梦的音乐手,万千京漂的缩阴,他是你,是我,是丁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