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走走走,你们这样太让人难受了,我们去听相声或者到外面活动活动,换换心情……”
再或者,“哎,梅亭,你的那个身段怎么练的?”
……
俞老师对事业那是一点儿追求都没有,完全属于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混吃等死型的。
俞老师在学校一开始只负责教大专高职表演班的学生形体,一周四节课,尽管还有四本教案任务,可怎么看都很清闲。
今年有进步,郑东天院长主持开会后将俞老师提了上来,负责表演系大一学生的表演基础教学,从工资上就能看出来,进步了有一千二百一十四块钱之多。
俞老师头一回有了努力上进的感觉:“哎,你说,我要不要再带个班?我听周老师说,班主任还能再多一千多块钱呢……你说,一千二百块能到柏林吗?”
丁巍差点被俞老师这个生硬的转折闪了腰,皱了皱眉,看着俞老师从一脸的认真雀跃变成无辜呆萌,眼睛里还满是挤出来的委屈和祈求,一闪一闪的,煞是……好看。
“姐姐,周老师没告诉你柏林还下雪着呢吗?雨夹雪都有,你不怕冷?”丁巍深深叹口气,有些无力。
周老师是九九级表演本科班的班主任,也负责整个表演系大专班的表演教学。
事情的起因还是因为姜闻。
《浮屠》在电影学院小礼堂试映的时候,姜闻也来了。
看完之后他被底下学生提问对这部电影的看法,姜闻估计是憋了一肚子的话,张嘴就来,从《浮屠》的故事展开,说了一大堆,有关于表演的,有关于故事隐射的,有整部电影拍摄时的花絮小故事等等,口若悬河洋洋洒洒。
要命的是末了,这货话锋一转,说起电影等级制度,话里话外阴阳怪气讽刺了几句总局,然后张嘴开炮:“曹导,我认为这部片子拍出了那个特殊时期底层老百姓等小人物的微妙一生和其复杂的心路转变,是引领开创性的实验电影,不应该被埋没囿于一地,应该拿出去,拿到国外让那帮老外洋鬼子们也看看,我们国家也是能拍出好电影的。”
丁巍当时就头皮一麻,这货终于还是不死心,连蒙带骗连邀请带刺激的朝着《浮屠》朝他下手了。
早在去年,这货想参加戛纳,一来片子的公映许可证久久没办下来,二来当时戛纳电影节主席作死使了下贱手段,姜闻便隐而不发忍了下来。
后来,这货又想去参加柏林电影节,更改补拍了《鬼子来了》的结尾,一心想在柏林电影节上憋个大的。
尽管他也试了各种手段,《鬼子来了》得不到公映已经成为既定的公认的事实了,姜闻还是不死心。
《浮屠》拍完后,姜闻就跟丁巍曹宝平蛊惑过,一起去柏林。
老曹当时还很谦虚,觉得恐怕没什么机会。
丁巍倒是理解。
这个时候,国内电影真正能赚钱的不多,就那么两三部,要么是主旋律,要么就是冯晓刚的喜剧电影。
所有导演和制片人出品方这时候就出奇的一致态度了,参加国外电影节,能拿奖最好,不能的话就想方设法的把国外放映权卖给外国人,从国外放映版权上能找补一点是一点。
当然,至于直接和外国发行公司合作在国外院线放映那是不可能的。
张一谋欧洲三大拿了个遍,张伟品把国内院线折腾的叫苦不迭,那么牛的导演,那么牛的制片人,他们的电影都是这么干的,直接被外国人买断放映。后来的《英雄》和《十面埋伏》也是如此。
丁巍也想参加电影节,别的不说,出去看看也是好的。
可他不想参加柏林电影节。
戛纳文艺,柏林政治,威尼斯媚美。
这是后来人所共知的欧洲三大电影节。
戛纳是法国人的电影节,尤其是大卫伯格这个加拿大籍的法国女婿上台后,欧洲三大中最有名气的戛纳越来越不堪了,去年更是五黄蛋的影后,法国情*色片拿下金棕榈,直接开创了历史。
自此之后,戛纳是一年不如一年,手段也是一年比一年下作了,彻底成为法国人遮羞狂欢的圈中之地了。
哪怕到了十几年后也没改变。
柏林电影节,似乎因为是运气的原因,因为几乎有任何大的世界性战争或者局势冲突或者宗教对立或者政治丑闻的发生,都被柏林电影节遇上了,并且十之八九的因为这种看似莫名其妙的因素拿到了大奖。
至于威尼斯电影节,世界上最古老最早的电影节,近几年来越发低门槛了,一门心思的瞄着美国好莱坞和奥斯卡,脸都不想要了。
所以,丁巍有些犹豫。
《浮屠》剪辑完成后,姜闻又来蛊惑一遍,丁巍给拒绝了。
他知道《鬼子来了》肯定被禁,不是姜闻换个电影节就能改变的。并且他又在《鬼子来了》里面有参演,丁巍可不想因为这个莫名其妙的原因扯到《浮屠》身上,影响《浮屠》的命运。
很明显,姜文还是不死心。
从试映后,姜闻改变策略化而分之逐个击破,说服了本来就心智不坚定一心想扬名立万的老曹,然后他又说动了俞老师,拿捏住了丁巍的七寸。
“小俞,你想想,就凭那小子的那两处表演,国内有演员能做到吗?就是有,都是些老帮菜了,他们又没有电影……柏林影帝啊,开荒历史的,目前还有半个多月的报名时间,我们完全可以放手搏一搏的啊!”
说的就跟柏林电影节是他当主席一样,说能拿影帝就能给影帝奖杯似的。
俞老师稍稍犹豫一下还是明白事理的:“他的表演虽然很有震撼力,可放到国际上,怕是没那么简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