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犹豫了一会,还是大腿一迈,跟着老头一起走出了那扇门,楚妍紧随其后,老头又赶紧把那扇门关上,将大锁挂在了上面。
铁门的这边是不平的土路,用手电筒照过去就能看到这边都是荒山,深秋的季节,草木都枯了,一眼看过去满是荒凉的感觉。
再加上现在是晚上,到处是黑乎乎的,站在这里真觉得有些渗人。
一阵冷风吹过来,站在我旁边的楚妍打了个寒颤,我开口问道:“冷?”
“有点。”我想了想,还是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披在了她的肩上。
楚妍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眼里有着我看不明白的情绪,正当我要细看的时候,她眼里的情绪已经消失了。
“老伯,现在要往哪里走?”我看了看这边的环境,并没有发现可以走的路,疑惑的问道。
老头把门关好了,那用手电筒照了照前面,说道:“就顺着这条路走,翻过这半边的荒山,就能看到大马路了,不过这山路可不好走。”
我从小的时候也在农村住过几年,直到读初中家里有了点钱才搬到市里来,从小在农村长大的孩子没有什么玩,只能到山上去到处跑,在山里野惯了的孩子别的或许不行,走这种山路可是没问题的。
“这点山路不是问题,我小时候也是山里的人。”我看着前面的山路说道。
听我这样说,老头放心了,他在前面带着路,引我们走出去。
这点山路倒是很好走,都是荒山,山也没有很高跟我爬过的那些山比起来可是好走多了。
我跟在老头后面走,楚妍跟在我的后面,路上我有点害怕,便和老头说起了话来。
“老伯你怎么这边有一条山路的,你对这边很熟悉吗?”我好奇的问道。
老头照着前面的路,听了我的话放慢了脚步,等我走到他旁边后才缓缓的说道:“我家就在那山脚下,我在这住了几十年了。”
“住在那边的山脚下?”我有些惊讶。
“是啊,都住了几十年了。”老头点头说道。
我忽然想到了之前在网上看的,这个地方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有人葬在这里了,这么久了,这里可葬了不少人,外面的人都称这里是乱葬岗呢,怎么还会有人住在这里?
“几十年,这可之前不是… …”我心中疑惑,不自觉的就开口问道,话说到这又顿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个地方。
老头憨厚的笑了笑,苍老的声音响起:“这里以前是一片墓地,说是墓地也算不上,就是一片乱葬岗,没钱买墓的穷人就把死去的亲友埋在这里,我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和老伴定居在这里的。”
“原因?”我很是好奇,什么原因能让人在乱葬岗旁住几十年呢。
老头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想起了伤心的事情,他的声音有些哑:“我和老伴以前有个女儿,可惜她二十岁的时候就没了。”
我听到这愣了一下,下意识的问道:“没了?”
老头点点头,继续说道:“她得了癌病,家里没钱治,我四处找人借钱,那时候都没钱,这一借就借了两三年,等钱借的差不多了的时候,她的病已经治不好了,死的时候才二十岁,我和老伴为了给她治病用光了家里的钱,她死了连块好的墓地都没能给她买,也是怪我们没有用。”
老头的话夹杂着风声传进我的耳朵,声音低哑又凄凉,说起这些陈年旧事来还带着些悲痛,我想出言安慰又不知从哪里说起。
“你们之后没有别的子女了吗?”我注意到了他的话里只有老伴和死去的女儿,并没有再提到其他人。
“没有。”老头说道。
“我和老伴把女儿葬在这里之后就在这里定居了,也是她说要在这里守着女儿,这样女儿才不会孤单,老伴也因为女儿的死悲伤过度而留下了病根,之后就没有再生,我们这种穷人,连自己都养不起,哪还有钱养孩子啊,再生个孩子也是跟着我们一起受苦,何必呢。”老头说完叹了一口气,带着满满的无奈。
我也没想到老头的人生这么悲惨,中年丧子,老了也没人养老送终,而是和老伴守着女人埋葬的地方住了一辈子。
“本以为我和老伴要守着女儿的坟过一辈子的,可没想到,那杀千刀的地产商看上了这边的地,居然还把这做成了别墅,我起初和老伴也着急的不得了,也想过找人去闹,可是我们啥也不懂,闹都没地方闹去。”老头继续说着他的事情,只是说到这里语气有些急,可见他当时心中的气愤。“可怜我女儿死了也不得安宁,我们这些老的也拿这些有钱有势的人没办法,当时我老伴的病也越来越严重了,整日躺在床上不能动弹,那无良的地产商说能赔给我们一笔钱,我才厚着脸皮来找这些无良的老板要钱,可是却被他们一拖再拖,推脱了两三年。”他的话让我听了觉得有些心酸。
“老伯,你老伴的病一直没治好吗?”我关心的问。
“哪有钱治啊,我这些年靠做散活赚的钱都拿去还债了,一点积蓄都没有留下,老伴的病就拖了两三年,这些时日身体病也是越发的重了,我这一把老骨头,也是无能为力啊。”老头说着说着,浑浊的眼里留下了眼泪。
我沉默了,心里的感触也很深,老头这一辈子过的真的苦,年轻时因为没钱,女儿得病去世,现在老了老伴也是这样,他心里应该也是深深的无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