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徐阳并没有承他情的意思,相反,他的表现让在场所有人再一次愕然。
“金先生的治疗效果,等会儿再说。我们还是再继续说之前的话题。好吧,我暂且就当你说的都是对的,金先生有心衰的病因,只是一直尚未发作,那么……就更不对了。”徐阳胸有成竹,开始驳斥对方临时想出来的回应:“那么是如何恐怖的病症,在还未发作之前,就可以让金先生这样一个成年男子顷刻间便倒下,数月内多次性命垂危?如果这种表现还叫引而不发的话,那么他若是病发,难道要原地爆炸?”
“这……你……”这话还真不好接,中年医生觉得金明光没炸,他自己要炸了,用一种求助的眼光望向龙教授,却见他的恩师此时已经陷入了沉思。
龙教授一生可说是救人无数,这次本以为也是治病救人积福积售的好事,还能顺便还老友一个人情,却不料被一个无名的年轻人直指自己是个庸医,一开始他确实十分恼怒。
然而这段时间内听下来,对方明显不是一个随口诬赖人的妄人,而是的的确确肚子里有点东西的。
他提出的那些疑惑,放在一个普通医生身上,早就无从解释了,也就是龙教授多年余威积累,这才让人半信半疑。
之前他徒弟强行解释一事,他已经有些不满了。
在他眼里,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强行挽尊根本就是缘木求鱼,只会让自己离真相越来越远。
而徐阳的应对,则更驳斥了之前的那些解释,龙教授反而愈加陷入被动。
毫无反击的机会。
徐阳还在继续。
“既然确诊是如此凶猛的病症,而且先前这位先生也解释了,‘病来如山倒’,我记得这句话还有下文,叫‘病去如抽丝’,那么为什么如此凶猛恐怖的病症,在短短三剂药物的治疗下,就已经有了明显的好转呢?”
这个问题,其实对于金教授来说更为致命。
如果说之前徐阳的所有说法,只是徐阳作为一个医者,表达了应有的怀疑,那么这个问题,无论龙教授如何解释,都是很难说通的。
而且他还不能不解释。
此时龙教授已然是满头大汗,窘迫之情溢于言表。
他那位徒弟,干脆不敢说话了。
感觉越说越错啊。
只是这种窘迫的情况,还在不停地延续。
“现在回头再说金先生病情好转的事,别的不说,光那剂药里用的人参,还是野山参,剂量又那么大,人参是用来做什么的?补元益精,安神定魄,去邪止悸,很多人是拿来吊命的,这么大剂量的野山参,就算是奄奄一息的人,几剂下去也能神采奕奕。”说到这里,徐阳话头一转:“但这样,对金先生的身体真的好吗?”
这段话,金家祖孙其实并不是太能理解,但龙教授师徒听了,却如遭雷亟一般。
这就是术业有专攻了。
金家祖孙知道野山参好,在他们眼里,好东西当然是用的越多越好咯。
反正金家有钱,不在乎这些。
龙教授师徒却明白,有时候扬汤止沸,药不对症的话,反而会让事情更糟。
龙教授的药方确实是从药王门传承的古书里找到的,但他当时却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念头,才开的这剂药。
谁知道古方里的诊治方法到底是不是真的有效呢?
具体药效如何,也要看金明光的反应。
结果今天一早上起来,去看了金明光两次,他的身体明显见好,龙教授一高兴,才忘了这些基本的原则。
沉疴下猛药没错,但也要考虑到病人的身体是否承受得住,如金明光这样病了几个月没有好转的病人,三剂药下去身子就明显转好,这本身就是不正常的。
这说明,药剂激发了病人本来就不多的那点元气,所谓的回光返照而已。
继续服用下去,继续好转的几率不大,最大的可能,就是几日后金明光元气耗尽,一命呜呼。
想到此处,金教授惊出一身冷汗。
虽说到时候金家未必就把责任都归结于他,但是对他这种级别的医者来说,病人看不好问题不大,如果直接给治死了,那于名声必然也是大损。
更何况,不排除金家到时候真把账算在他头上的可能性。
以金家的实力,他今后的日子势必很难过。
想到此处,他看向徐阳的眼神也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