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他对玄通只剩下尊重。
因为他可算是徐阳来到这世界后,见到的第二个武痴。
第一个自然是华山派的前辈,风清扬了。
这种人,对于外物都毫不在意,唯一追求的,便是武道的精髓。
若不是有金手指在身,徐阳这仗其实都算败了。
不过他并不气馁,因为他年轻啊。
金手指,这也算是实力的一部分。
玄通停下了脚步,脸上重新恢复了嬉笑的表情,并未回头。
“贫僧要去西域看看,听说那边有高手。”
徐阳默默地注视着他,不再言语。
一阵大风刮过,卷起地上的尘土,弥漫了天地间。
玄通便在这漫天的风尘中,渐行渐远,直至再不见踪影。
…………
左冷禅还在逃。
他无法思考。
他只知道,能逃多远就多远。
左冷禅分明感觉到一股有如实质般的杀气,远比先前那白衣少年要浓厚狠辣得多的杀气,越来越近了。
好在前方是少林僧众的聚集地,除了往日里驻守在外的那几个樵夫与渔翁,其余的人多半都在这间小屋内等待。
他们要轮班,也要修炼,一个小小的华山派,还真没被他们放在眼里,每天安排几个人巡查周围,就已经足够了。
逃到那间小屋,左冷禅就算是逃出了生天。
八百步……五百步……三百步……一百步……
远处已经可以看到小屋的轮廓,左冷禅这才算是暂时松了一口气。
即便是敌人此时赶到,不足百步的距离,也足够少林高僧们前来救援。
果然,一直到他踏入小屋的那一刻,也没有敌人出现过。
这便算是,逃脱了?
左冷禅的心思有些复杂,甚至有些无法置信的感觉。
但,他这一脚踏入了小屋,放下的心重新又吊了起来。
非但如此,只看了一眼,他就感觉到浑身发冷。
因为,眼前出现的一幕,是如此血腥。
让他又想起了那血与火的一夜。
嵩山派覆灭的那一夜。
唯一不同的是,这次没有火,只有血。
血也不多,每个高僧身上,只有一点血迹。
无一不是出现在他们的眉心处。
若不是左冷禅眼神惊人的锐利,根本发觉不了。
一屋子死尸。
一屋子少林高僧的死尸。
这意味着什么?
左冷禅缓缓转身,果然在他身后,站着一名白衣人。
夜风吹动那件白色的儒衫,一如既往般整洁干净。
甚至比那夜在嵩山时更干净了。
左冷禅张开了嘴,却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他这次来,是为了报仇而来。
但见到最大的仇人,他却连拔剑的勇气都不再有。
这算什么?
他的身体僵硬,他思维停滞,他想报仇,他更想活。
不过这两点,很明显,他一点都做不到了。
于是,他想拔剑。
岳不群却没有给他任何机会。
鬼魅般的身形一闪而过。
左冷禅就已经僵住。
他的眉间多了一点小小的朱砂印,红得像是火。
然而生命已经远离了左冷禅的身体。
死前他最后的一点印象是,自己居然死在一根针上。
一根,普普通通的,缝衣针。
岳不群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曾经的敌人,并没有什么胜利后的喜悦之情。
相反,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悲伤。
当初若不是此人逼得太紧,他或者便不会去盗取徒弟的家传剑谱。
若是那样的话,他也不会变成现在这种不男不女的样子。
这,就是命吧。
岳不群跨过了左冷禅的尸体。
随着他的远去,小木屋内燃起了熊熊的烈火。
经久不熄。
徐阳远远地望着这火焰,知道自己来迟了。
也好,他确实下不去手,杀光这些少林寺的僧人。
倒不是说,他是因为欣赏玄通,而选择放过这些人。
他只是觉得,这些人都不过是工具而已。
至于说左冷禅?
在他孤身一人,逃出嵩山派的那一夜,他已经死了。
今天,不过只是执行了最后一道程序而已。
远处,岳不群缓步走来。
脚步坚实凝重,手上却无寸铁。
徐阳叹了一口气,迎面走了上去。
两人互视一眼,面上却又都露出了微笑。
“是时候上次少室山,敲打一下他们了。”徐阳说道。
岳不群坦然道:“只你我二人,不够。”
“若是加上我岳父、向大哥和大师哥呢?”徐阳微笑着问道。
岳不群双眉一立。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