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点,病房里,面无血色的韩遇躺在病床上安静的睡着。他连睡着,眉头都是紧皱的。
他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睛。
韩遇看着陌生的屋子,有些怔然。他动了动身体想坐起来,却忍不住吸了口气。他肩膀非常疼,他想伸手摸摸肩膀,发现自己在打吊针。
怎么回事?
他费劲地坐了起来,微微皱眉似在思索。他倏地浑身一僵,脸色惨白,呼吸急促起来。
他想起了所有的事。
他痛苦地死死闭上眼睛,蜷缩起身体。
好疼!心脏好疼!好像有人拿刀狠狠戳进他的心脏,还在里面用力地搅来搅去。
不,不仅心脏,他没一处是完好的。浑身每一个毛孔好似都在冒血叫嚣着疼痛,他整个人像在被烈火烤着,生不如死。
人,怎么能疼成这样呢?可为什么,都这么疼了,还没有活生生疼死?
“砰砰砰”他狠狠地捶了心脏几下,那声音在寂静的房里大的惊人。他努力深呼吸想要缓解心里的那种痛楚,可过了好一会,一点用也没有,依旧疼得厉害。
他伸手用力捏了捏自己受伤的肩膀,剧痛瞬间让他忍不住闷哼出声。他疼出一身冷汗,但这样却缓解了他内心的痛楚。他力竭地粗喘着气,拉耸着眼皮呆怔地倚着床头。
他忽然明白为什么有的人会自残。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转移内心那份疼痛。
他依旧很疼,这种疼痛似乎无法减弱或消失。但渐渐的,他开始习惯了这种疼痛了,他可以不将这种痛楚显露在表面,只在内心一人默默承受着。
他面无表情地坐着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轻轻推开了。韩遇看了一眼,是许一然。
许一然刚才出去给韩遇买早餐了。韩遇晕倒后,他守了一夜没有离开。江新本来也想留下来,但他精神状态也很不好,许一然强行让他先回去休息了。
许一然见韩遇醒了,连忙走到他身边把东西放下,轻声问:“韩遇,你感觉怎么样?还疼吗?”
韩遇垂着眼眸,面色晦暗,没有说话。
许一然拉开椅子坐下,温和地缓缓说道:“医生说你先前吐血,是因为情绪太激动,导致体内毛细血管破裂。但不严重,只要注意饮食,保持心境平和,好好休养就没事了。”他看了眼他的肩膀,“你肩胛骨轻微骨裂,需要静养一个月。幸好伤得不重,但也要多注意,别到时候留下什么后遗症了。”
韩遇没什么反应,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许一然也不介意,倒了杯水递给韩遇,“喝点水好吗?”
韩遇接过,愣愣喝了几口。
许一然一边接过水杯放回桌子上,一边轻声问:“你很久没有吃东西了,你饿不饿?我们喝点粥好吗?”
韩遇缓缓摇头。
许一然也不勉强,“那先放着,等你饿了再吃。”
韩遇抬头看着他,开口问:“现在什么情况?”
这破铜锣嗓听着叫人心颤,许一然的心像被颗大石头压着喘不过气。
许一然抿了抿嘴,“还在查。你放心,大家都在加班加点的搜查,我们不会放过他的。”他微微皱眉,面露难色,有些犹豫地说:“韩遇,局长让你放假好好休息。这案子,你需要避嫌……你明白的。”因为他是死者的家属,按照规定,他是需要避嫌不能参与这件案子的。
韩遇的表情没有太大变化,微微点头。他并不着急,他知道,一切都还没有结束。不会太久,对方一定会亲自找上他。他杀人后并没有毁尸灭迹,甚至还放了假*,打那一通电话来玩弄嘲笑他。他是他最终猎物,如他电话所说,他们还会再见的。
许一然一愣。他以为,韩遇会拒绝或再度情绪失控。却没想到,他就这么平静地接受了。他微微皱眉看着韩遇。他很不对劲,他太冷静了。
从刚才到现在,他一直都很冷静,简直冷静的有些不正常,让人莫名心慌不安。
他忍不住开口轻声问:“韩遇,你,还好吗?”
韩遇看着他,沙哑地说:“我没事。”
韩遇的眼神让许一然心惊。他眼里闪着某种偏执的冷光,冷光背后的恨意,浓得化不开。
许一然知道,他不是没事,而是强迫自己没事,因为他还有事情要做。可是,在这之后呢?那个唯一支撑他撑下去的事情做完之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