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在额头上的手被打落了,下一秒,平安的手腕被捏了起来,一点柔软的指腹搭在她的脉门上:“不是时疫,我们第一次见她,都是大半个月前的事情了,要是时疫,哪儿能活到现在,早死了。”
“那她怎么样了?”
“气虚体弱,身有瘀伤,染了风寒,才发起烧来。”
“瘀伤?哪儿来的瘀伤?”
“你忘了师兄踹了她一脚?”
“哦对,师兄的脚,那是得瘀伤。只是瘀伤,还算她命大的。别的没什么了吧?”
“没什么,喝些汤药,捂一捂汗就好了。”
“那就好。”男道士的语气放松下来。
女道士的声音却疑惑起来:“她是才染的风寒,第一次见时好端端的,又没有被师兄踢,怎么会吐血呢?”
男道士也紧张起来:“所以还是时疫吧?”
“都说了不是。”
为什么吐血?因为她修行不足,道行太浅啊。平安睁不开眼,说不出话,只能在心里默默回答。
后来,她被撬开了嘴巴,灌了一肚子温苦的汤药,便又睡了过去。
平安做了一个梦,梦中她走在一座桥上,那桥很长,俱是攒动的人头。
行人走得很慢,平安混在人流里,也走得很慢。她走得无聊,就从桥一侧的栏杆望出去,望见了无边无际的黑色河流,河水是黑色的,天上的星光,桥上的火光投进去,都映不出一点亮来。
平安忽然想起——冥河长流,千年万年不改法相,因为那河里涌动的,是九幽永生不得超度的恶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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