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景年的手段非常简单干脆,跟承庆帝不一样,他对异姓王着实没什么好印象,之前平安州遇袭,按照徒景年的想法,就该将西宁王府给踢出平安州,做个太太平平的闲王就好,谁知道,承庆帝不光没有将金暄给赶出平安州,还让金家多袭了一代郡王的爵位,这不是给自己添乱嘛!
徒景年完全没有自个在逼人造反的觉悟,甚至,他巴不得赶紧逼着西宁王造反,好一举铲除西宁王府呢!
因此,徒景年直接明旨斥责了西宁郡王一番,当然,理由并不是西宁郡王不同意军制改革,而是,新帝登基,西宁王府居然只派了世子进京朝贺,实在是大不敬。
金暄傻了眼,的确,新帝登基,四个异姓王里头,只有他一个人没有亲自道贺,只是让自己的嫡长子金淮代自己入京,他那时候正心虚呢,之前跟甄家的往来,他不觉得瞒过了皇帝,就担心自个进京就被皇帝扣住了,自然不敢动,只是将儿子派了出来,反正他不止一个儿子,皇帝要是敢拿金淮做质,自个这边反了又如何呢?结果,金淮好端端来,又好端端回去了,显得他异常小人之心!本来还想着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呢,徒景年直接抓着这事不放,开始问罪了。
金暄只得上书辩解,说自己当时身体违和,实在经不起长途跋涉,这才没有亲自进京,请求徒景年原谅。
徒景年这边完全没有原谅的意思,他直接一句,西宁郡王年纪大了,体弱多病,自个的确应该体谅一二,平安州那边素来是苦寒之地,实在不适合修养,因此,正好如今可以进行军区轮换了,西宁郡王你是老臣,自个选个好地方,好好疗养一番,要么,回京也行,自个定会让太医院出动,专门给你会诊的!
金暄差点没气死!他就是不想离开平安州才这样的啊,若是没了平安州,没了自个花钱养的这么一支军队,他可不就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吗?
如今这事就这么陷入了死循环,金暄还没来得及想办法,朝堂上就有刚刚升上来的御史仗义执言,直接弹劾西宁郡王尸位素餐,私通胡族,走私军械,还私开金矿,中饱私囊,徒景年直接一声令下,命西宁郡王进京廷辩。
金暄算不上什么杀伐果断的性子,除非刀子架在自己脖子上,否则的话,都得瞻前顾后一番。
金暄的那些幕僚,有的直接鼓动金暄造反算了,金暄想到当年救援平安州的那些人,心里就一阵胆颤,除非是出其不意,否则的话,他这边刚刚宣布造反,没准就被人碾死了!他心里还是怀着一些侥幸心理的,只觉得新皇刚刚登基,朝政尚且不稳,不会将事情做得那么绝,因此,最终还是拒绝了那几个比较极端的幕僚军师的建议,嘱咐几个儿子在家好好看家,又准备了一番退路,这才动身前往京城。
徒景年虽说没有对金暄赶尽杀绝的意思,但是,却也希望将西宁王府从平安州剥离,在他的计划里,平安州将会是一个重要的贸易区,虽说海贸兴起,但是跟大海相比,还是陆地上的丝绸之路更加安全一些,平安州的地理位置正好,完全可以成为从西域到中原之间的一个自由贸易区,而这里,也将成为对草原经济侵略的跳板。
因此,金暄不管来不来,都注定了要离开平安州的结局。
上位者哪怕只是一个不经意的眼神,都能够叫下面的人揣摩出几百种意思来,做皇帝的,只要不是傀儡,若是表达了对某个人的不喜,下面的人自然会卖力地让那个人永世不得翻身。
这边徒景年默许了御史对西宁王府的弹劾,又叫西宁王府进京廷辩,而不是上折自辩,就已经明确表明了徒景年的态度,因此,等到金暄到了京城的时候,才发现,自个这回要辩驳的罪名几乎要罄竹难书了!
之前那场清洗,不少御史倒了大霉,他们原本不过是别人手里的枪,当年秉承着自个主子的意思,拼命攻讦对头,比如说那会儿的东宫,结果,徒景年大获全胜,原本那些人自然只能倒霉,能够留下性命都已经是祖宗保佑,新上来的御史要么是之前几次科举出来的,要么干脆就是在詹事府待过的,一个个都是一颗红心向皇帝,徒景年一声令下,就算是要对付漫天神佛,他们都能将罪名编出花样来,何况,不过是个异姓王呢!
西宁郡王的罪名有很多,而且很多都是陈年旧事了,比如说吃空饷,克扣军需,勾结胡族,杀良冒功,然后就是豢养私兵,私藏军械之类非常要命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