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牙关咬得紧紧的,忍了。
姚衣临走时多看了余伟文一眼,给这货使了个眼色。
余伟文不声不响放开了拽着椅子腿的手。
这边姚衣与米萌走出子月餐厅后不久,这妞突然又一惊一乍的叫道:“遭了!”
“又怎么了?”
“刚才我们没付钱,你说我们这是不是吃了霸王餐?”
姚衣忍得好难受才没去弹她脑瓜崩,“我服你了!早知道姓马这水准,天王老子都别想让我请客好吗。走吧,别提那玩意儿恶心我了。”
“但你不是要出书嘛,这下全完啦。对不住了,如果今天不是我非要跟着你来吃饭,他应该只会要钱,都不会提我的。”
姚衣鼻子里哼哼着,“现在知道道歉啦?你要不要我模仿一下你刚才那表情,不行不行,我真学不像,超像小白菜。”
“那是谁?”
“《杨乃武与小白菜》里的小白菜。”
“都什么跟什么啊!算了,反正都怪我,我也没吃饱,不然我请你吃饭吧?”
米萌这人的心情调节能力,绝非凡夫俗子。
她竟又想着吃了!
姚衣心头怅然。
或许,在这个世界上,只有米萌这样的人才能活得真正幸福吧。
“你没必要感到歉意,其实今天就算你没来,也是这个结果。”
“真的?”
“当然,他当我白痴呢,百分之四的版税都说出来了,还想要回扣。我姚衣从来没做过这么亏的生意。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就是,我以后不写书了,出版社编辑怎么都是这种破玩意儿!气死了气死了!”
得,她又生气了。
姚衣手插裤兜,在路边慢悠悠的走着,说道:“没必要因为这事儿置气,真没必要。”
“为什么啊!气一下都不可以吗?”
“因为值得我们去在意的事情还有很多,我们一辈子还很长,为一个过客而咬牙切齿,而连续几天吃饭不香,那折磨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别人并不会因为你的怨恨而折寿。”
米萌偏着脑袋,“你说得好像挺有道理。你怎么懂这么多?你真的这个年龄吗?怎么老气横秋的?”
姚衣耸肩,“我早熟,不可以吗?”
“唉,反正今天我不开心,我就不开心!反正我对作家这个职业,算是死心啦。”
“你又以偏概全了,存在即是合理,有马总编这种人,但一定也有认真做事的人。我们做事,就是在不断的尝试,不断的试错。不先去碰一碰,又怎么知道这人是好是坏,又怎么排除掉错误的答案,然后做出正确的选择呢。”
就米萌这脑袋瓜子,完全给绕进姚衣那看似奇怪,实则真理的商界逻辑里。
见她眼睛里都在冒金星,姚衣换了个简单点的说法,“就像我当初和你说的营销那一套,你不在摊位上等着,与一个又一个来问价的顾客交谈,又怎么知道谁会真正掏钱从你这里买走第一张书签?”
“对哦!姚衣你这个人从来就不会犯错吗?”
“不,我当然会犯错。但每次犯错之后及时总结经验教训就好。犯错,又是另一种层面的成功。”
说着,姚衣闭嘴了。
因为米萌的眼睛在发光。
他发现自己一边总结错误,一边又在犯错。
他不得不承认,人性很复杂。
今天这短短一天的经验教训很多,每一条都值得铭记。
或许有人会说,你姚衣都四十岁了,为什么还会犯错呢,现在还明知不可为,却就管不住嘴去教米萌,去在米萌面前炫技呢?
但事实是,马总编不只四十岁了吧,活得依然像个傻子,二两猫尿下肚,就被下半身支配了脑子。
世上还有更多人,五六十岁了还去抢公交司机的方向盘,七老八十了还在公交车上打不给他让座的孕妇。
这些人不都活得像个煞笔?
他姚衣再厉害,也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的人,不是机器。
所以活到老,学到老,这道理亘古不变,这和他究竟四十岁还是二十岁没关系。
真正厉害的成功人士比起普通人最大的不同,却又正在于永远善于总结,永远正面自己的错误,不去回避,而是去总结并吸收教训。
今天他犯了两个错。
第一,没有在心中提前预演这场饭局,为了避免与米萌独处,而无心制造出了个更尴尬的境地。
第二,在马总编这人进门编排他老婆,又说他老婆是黄脸婆,又试图将视线越过自己去看米萌时,就已经认清了这人的本质。
当时就该果断抽身走人,而不该在那里平白浪费一个多小时。
生命如此宝贵,以后不要再浪费时间。
他仰头望着星空,我终究还是当不了普通人啊。
就在此时,米萌猛拽了下他的肩膀,“哎!柳姐说他们这会儿正和白姐,还有白姐的闺蜜一家子在书店那边小吃街吃烧烤呢!我还没吃饱,咱们也去吃第二堂啊!”
刚决定珍惜生命的姚衣果断摇头,“你去吧,我不去了。我得回家去上网看看资料。”
“不行!你必须去!白姐闺蜜的老公也在出版社当编辑啊!你忘了吗?白姐说过的哎。”
姚衣瞪眼:……
哎我才刚刚说了不再犯错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