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氏对男丁十分看重,慕府里数来数去也就三个,一个大少爷慕南风已成家又立了业,唯独一直将自己拘在院里头自个读书的庶子,不喜欢露面。
这倒跟慕惊鸿以往的行事实为相同,但此子每回出现总是低调,有时候在人群中也未必能察觉到此人的到来。
到不是他的武功有多高不被察觉,而是这位庶少爷实在太低调,太没存在感。
素日里又故意收敛自己,除了每日都有到娄氏的静心居辰昏定省外,能不沾惹他事的尽可不沾。
出门也时常从后门走。
若是留心观察,就会发现他除了去静心居请安外,就是后院和书院了。
“姨娘说的可是六少爷?”
鲁氏点点头,却也有忧虑。
因为宋氏还在,庶六子又不喜热闹,跟老夫人提了要求,随着他的娘迁到慕府最安静的一角,十几年来俨然是自己过着自己的日子了。
要不是偶尔能碰上一面,都快要忘了那院里头还有这么两个人。
“张嬷嬷,我还得要说服侯爷扶正啊。”
鲁氏捏着双拳,声音略沉,“若侯爷当真不再念及当年我对他的情,鲁家那里我也该走一趟了。”
张嬷嬷大惊,“姨娘是要以鲁家的势,逼一逼侯爷?”
鲁氏冷笑,“当年那原配死之时,我已让了一步,现如今屠氏被休回娘家,难不成他还想让正室的位置空着?既然他不再顾念当年之情,我又何必顾及他。”
鲁氏当年因为受到了算计,这才嫁给他为妾,跟鲁家闹翻了,差些就彻底断了关系。
一切都是为了慕德元。
张嬷嬷见此也不再劝,“姨娘可有想过,六少爷如今已经到了娶妻的年纪,若再往身边放,只怕会适得其反。”
庶子变嫡子,以他那样的年纪是要以慕南风为对手的。
鲁氏岂能没有想到这一层,但她都想好了,有鲁家做后盾,还怕慕南风能翻了天?
做了慕家的当家主母,以后有的是机会。
慕南风虽成了气候,也不敢保证以后不会出现意外。
婚宴散后顾氏才得知白日里慕秉恒的事,脸上布了一层阴霾,“要是养在别的地方还能有机会,现在养到老夫人那里,以后恐怕更是嚣张。如此小小年纪不教好,往后是要出大事的。也罢,既然惊鸿交出去,看着就是。”
陈嬷嬷一愣:“夫人不管这事了?”
“陈嬷嬷,我将屠氏斗回了娘家,这事外头人尽皆知,我的名声一直就不好,只是碍于太尉府不敢拿出来说罢了。倘使有朝一日太尉府……”
“夫人。”
陈嬷嬷一听哪还不知她后面想说什么。
顾氏却不在意这些,笑道:“陈嬷嬷也不必这般忌讳,端木一族的根基扎得够深了,可还不是落得今日这般田地?我不过是想要未雨绸缪罢,那端木樽月能留下后手,证明她的想法是无错的。”
陈嬷嬷惊得不小!
以往顾氏提起端木樽月这个人时总是不喜,今日怎么突然就变了?
“夫人,这端木樽月几字在外头可是禁忌,在他人面前还是少提,免得招祸上身。”
顾氏扯着嘴皮笑了笑,“陈嬷嬷你说得没错,是该少提那些无关紧要的人。这沅嘉一出门,我这一身也轻了许多。”
陈嬷嬷笑道:“可不是,夫人这下可就能安心替七小姐安排婚事了!”
提到慕惊鸿的婚事,顾氏这心里头就有些沉,“花家那里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了,只是这宫里那位……就难办了。”
陈嬷嬷也觉得忧心,皇上不同意的事,谁敢去做?
顾氏想起慕惊鸿受掳的那一夜,冷下了脸,“那天谁将小姐送回屋的,一定要好好查。”
能自由出入慕府的,除了有身手的人之外恐怕也无其他人了。
“这事恐怕七小姐是知晓的,不如夫人问一问小姐便是。”陈嬷嬷早就派人查过了,碧钰和碧萝以及车夫都没有看到谁掳了慕惊鸿,这事只能从慕惊鸿的嘴里套出来。
顾氏却长叹,“惊鸿向来有事只藏心里,极少同我们说起自己的心事,这行不通,还是尽力查背后的人吧。”
陈嬷嬷点头。
慕惊鸿的身体不好,若是再逼得她再得心疾,更损她的身子。
在慕沅嘉回门的那天,下了今年的第一场冬雪!
慕惊鸿起了早在院里看雪,时不时的执笔沾墨写大字,身边几个丫鬟伺候着笔墨,一同与她观赏这难得雪景。
一个丫鬟踏着过脚踝的雪入院来,走到前面:“小姐,五小姐带着姑爷回门,正在静心居给老夫人问安。”
慕惊鸿笑问:“五姐夫可好?”
丫鬟一愣,回道:“姑爷看着极高兴的,想来五小姐过门后很得待见!”
“嫁为正室,又有慕家,她自然,过得好。”
“如此一来,也没人敢拿这事说夫人什么了,”碧钰停下磨墨的动作,巧笑道。
慕惊鸿搁下笔,道:“走,去雅芳居。”
“小姐这是要去见五姑爷?”
“瞧个热闹。”
慕惊鸿拢了拢身上的紫貂披风,朝外走,嘴角含着温雅如清雪的微笑。
几个丫鬟瞧着甚为舒心,不由跟着一笑。
想着,也不知小姐何时有了看热闹的毛病!
只不过,她们也倒是想见一见这五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