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的气氛愈发的冷了。
花未泠抬头看着面前的帝王,缓声道:“如果皇上是指柳祭司所留之物,罪妾也并不知晓,皇上若不是指这个,罪妾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上还有什么东西是该交出来的了。”
楚禹眯了眯眼。
他之前一直留着花未泠也是因为一些原因,但是现在她告诉自己说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有?
倒是是谁说谎了?
是楚啇还是慕惊鸿。
“那天慕惊鸿来了冷宫,送了一物给泠妃,泠妃就这么快忘记了。”
花未泠一愣。
“不过是一些不起眼的小玩意罢了,既然皇上喜欢,罪妾这就给皇上拿过来。”
见她要起身去拿,楚禹眸色一冷,道:“不必了,既然是小玩意,你就好好收着。不过是朕听闻啇王妃所送之物可能与端木家有些关系,朕也就好奇的过来瞧瞧。”
花未泠再次一愣,道:“如此想来,那东西也确实是与曾经的端木祭司有些关系的。”
楚禹黑眸一眯,双拳紧捏,神色清冷而用力的盯着花未泠。
花未泠迎着他的目光,继续道:“皇上可还要看看?”
“不用看了,”楚禹倏地转身,身形僵硬如冰,“你好好在此反醒,”说着长袖一甩,大步而去。
花未泠愣怔的看着帝王离开的背影,刚才那个反应,无不是在展示着他对端木樽月的思念和爱意。
可是她不懂。
既然喜欢,为何要亲手将她送进火海?让她以那样惨淡的样子死去。
皇室子弟的心,就那么冷那么硬吗?
花未泠苦笑一声,不管是冷的还是热的,也皆与她无关紧要。
只不过她能够活着,竟全赖一个死人,真讽刺!
……
“皇上!”
郑公公看到楚禹脸色难看,赶紧追上去,想要关切一句。
楚禹长袖一摆,冷声道:“都不必跟来。”
“是。”
一众人远远的随着,没有真的放任皇帝一人。
虽是在宫中,却也没敢大意。
不知不觉的,楚禹就走到了还在建着的绛云殿,看着已经重新大建的绛云殿,楚禹的神色渐渐复杂。
他为什么要重建绛云殿,已经找不到最初的答案了。
或许是因为某个念想,又或者是因为曾经某个人的一句话。
梁大人看到皇帝,立即上前来行礼。
楚禹看了他一眼,道:“绛云殿重建可有什么阻碍。”
“回皇上,并无阻碍。”
楚禹点了点头,手一摆,“下去吧,朕随意看看。”
“是。”
楚禹沿着边走。
梁大人看楚禹走远了才真正的回到前面指挥。
卓尧束巡视宫中,也碰到了独自走动的皇帝,连忙迎了过来,“臣见过陛下!”
楚禹依然淡淡的摆手,一言不发的走了过去。
卓尧束等人一愣。
心说,皇上这是怎么了?
卓尧束将皇帝的异样记下,回头跟某位王爷一五一十汇报清楚。
走到宫墙一边的尽头,楚禹就愣愣的站在那里面对着半边的宫墙,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了。
以前发生这样的事情时,他总是第一个想到端木樽月。
可是这个人被他一手给毁了。
再也不会回来了。
“阿月。”
楚禹喃喃叫唤着那个死去的人的名。
怎么会这样。
他怎么会突然思念起这个人来了。
楚禹脸一沉,转身大步回走。
走到外边,看到杵在那里的郑公公,冷声道:“传鲁文清和花谢影。”
“是!”
郑公公手一摆,让内侍去宣旨。
……
鲁文清和花谢影同时到殿中觐见。
楚禹看着二人,眉头就皱紧了。
“顾家之事,你们查办得如何了?”
顾府倒台,肯定会有诸多官员受牵连,而这些人都在朝廷中担任着一定的要职,如果一时间全部撤了,那是要造成大乱的。
花谢影正和其他人江挽风等人商量此事,没想到楚禹就让人宣召他们进来了。
“皇上,顾家之事牵连甚广,臣之意是要缓一缓,待寻得机会再做其他的处置。”
“缓一缓?依花爱卿的意思是说要让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他们继续闹腾?朕让你们来,并不是想听这些。”楚禹眯着眼看向鲁文清,“鲁文清,你且说说你的想法。”
“回皇上,臣一介武夫,没有太深的见解,花大人的话臣也有一半是赞同的。至于另一半,也是要依皇上的意思来办。”
鲁文清面无表情的拍着马屁。
花谢影斜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楚禹看鲁文清的神色缓和了些,“那就先处理一半,留下一半安分些的,花谢影,此事你来安排。”
花谢影心里头微惊,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试探他也罢,让他做这个恶人也好,他已经没有了退路。
楚禹安排好就让人退下。
……
“皇上方才的安排,鲁大人怎么看。”
走出大殿,花谢影拢了拢衣袖,问道。
“花大人应该去问啇王,本官想啇王一定会有别的见解。”鲁文清不冷不淡的丢下一句话,大步先走开了。
花谢影一愣,“这是吵架了?”
他可记得鲁文清与楚啇之间熟稔得很,有什么重要的事也都是这两人私下商议。
可是近来鲁文清似乎有那么一些排斥见楚啇。
花谢影摇了摇头,果真去见楚啇了。
鲁文清则是去见了江挽风,二人在宫中一角站着。
江挽风是国子监的太傅,言行间也并没有受到诸多的束缚,到是方便了他们不少。
“今天皇上将这事交给花侍郎,一个是试探,另一个你也看出来了,是让他做这个坏人。到是全了皇上的仁心,那些被处理的顾家人,肯定是恨极了花侍郎。也幸好这事不是你接下来,不过我到是有些好奇,今天你是怎么逃过的?”
往时这种事少不了他鲁文清。
鲁文清冷淡的看了他一眼,“拍马屁。”
江挽风愕然!
这是鲁文清做出来的事?
“你这是什么眼神,”鲁文清眯了眯深邃的黑眸,“此事由花谢影去做也好,我们可以在后面腾出空间来准备。”
“准备什么……”
江挽风觉得他们已经将该准备的都准备上了,应该没有什么遗漏的了。
鲁文清又冷淡的看了他一眼,“啇王的心思你应该也察觉出来了,而他的心思也正迎合了我们的想法和心意,该做准备的还是要做。神庙一事后,民间对皇上已经是有诸多的怨言,再加上顾家,以及平常时被处理的那些官员,多多少少都会有仇视帝王的,在民间煽风点火的更不少。也只有皇上自己不知,他在民间的名声有多么的惨败。”
江挽风神色严肃,目光幽幽的落在前面的静湖上,道:“有多大的把握。”
“再造一次谣,让民间怨气更重些,这种事,你应该很拿手。”
江挽风苦苦失笑,“在你那里,我竟是这样的人了。”
“总得有人去做,”鲁文清也不与他多争论,道:“此事交给你,我们也放心。”
江挽风奇异的看着他,“真难得,你竟然会信我。”
“江家,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你懂,江中书也看得明白。江挽风,这是我们的机会,不要错失了,”鲁文清越过他的身边,大步离开。
江挽风对着空气,深呼吸。
到底是谁的机会,又为了谁创造这样的机会,他已经看不明白了。
有一点鲁文清说得对,江家已经没有退路了。
……
翌日。
慕惊鸿穿着整齐,夫妻二人带着楚宸一道进了宫。
楚啇“安然”回来了自然是要进宫走动,而那件事过去了那么久,楚宸也应该重新回到国子监了。
在岔道口,楚啇给慕惊鸿整理好衣襟,有些不舍道:“这一走,可能就要到晚些时候才能见面了,你身边有怅鸠跟着我也放心,今天你也切勿再拒绝了随从。”
“我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