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兵们大失所望,唐为天惊讶地说:“这、这就分出胜负啦?”
谭无谓的纸摆在面前,徐础甚至没有低头看一眼,笑道:“请谭将军再看。”
谭无谓快速读了一遍,“就这么几个字,咱们的计策不同,吴王之计,算是中上,怎比得了我的上上之策?吴王还得道歉。”
“请谭将军细看。”徐础仍不道歉。
谭无谓翻过纸,纳闷道:“有什么可细看的?吴王先看我的吧。”
“相差无几,用不着看。”
谭无谓真被激怒了,举着吴王的纸张大声道:“诸位作个见证:吴王之计乃是声东击西,不对,声北击南,先向孟津派兵,大张旗鼓,然后暗中调头南下,先破荆州军,令北方之敌胆破。算是中上之计,但是太小瞧了荆州军,奚耘当年不在大将军麾下,未曾攻破国都、擒杀帝王,但也是独当一面,无往不利。吴王被奚家在东都的表现所蒙蔽,以为荆州军与冀州军一样,徒以器械见长,大为失策。奚耘用兵,纵不如大将军,也远远超过王铁眉,他逃离东都,是不愿为朝廷效力……”
唐为天站在吴王一边,插口道:“谭将军,你自己的计策呢?你们比的是相不相同,你光说吴王不说自己,谁知道结果啊?”
谭无谓点下头,“我的计策才是上上之选,用不着声北击南这些花招,倾城而出,进攻荆州军,趁其立足未稳,一战除之,无论付出多大代价都值得。”
唐为天看一眼吴王,又看一眼厅里的其他卫兵,最后看向谭无谓:“谭将军,你在开玩笑吧?”
“这怎么是玩笑?”
“可是,你跟吴王的计策明明一样,只是省了一步而已,所以该你道歉。”
谭无谓摇头,“一步之差,大不相同。吴王的声北击南之计,可用在庸将身上,奚耘必能看破,反增信心,必然全力坚守。吴王一旦劳而无力,将会引来诸路军齐头并进,东都失守,不过数日之间。我的计策才是看准诸路军的弱点,拿准他们不敢参战,只会远远观望,所以倾尽全力攻打荆州军。”
“我还是觉得差不多。”唐为天道。
谭无谓摆摆手,“竖子不足与谋,吴王说说,咱们的计策可是一样?”
“谭将军,咱们写下的是什么?”
“破敌之计啊?”
“非也,乃是破敌之‘大略’,所谓大略,不究细节,大略皆是先破荆州军,震慑诸路敌军,至于怎么个破法,你我所见不同,但这是细节,非大略。”
谭无谓发了一会呆,“吴王这是在抠字眼儿,先破荆州军谁都能想到,关键就在细节上,你的细节繁而无功,我的细节……”
谭无谓闭上嘴,这么一说,他等于承认纸上所写并非大略。
“我与谭将军大略相同而不尽同,谁都不必道歉。”徐础笑道。
谭无谓也大笑数声,“吴王骗我写出破敌之计,但我可没全写出来,倾全军之力以破荆州军,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是难上加难。吴王之军来源各异,派别林立,用兵之难倍于常规之军,其中关系我可没写。倒是吴王,你写‘与援军汇合’,哪来的援军?”
徐础笑道:“我也没写。”
谭无谓扶剑站立,仰头不语,嘴上争锋,他自愧不如,但是并不服气。
外面又有信使赶来,徐础召见之后,又叫来几名将领,商议动用洛州兵的计划,一个时辰以后才告结束。
徐础伏案写文书,好像已经将刚才的事情全给忘了。
谭无谓可没忘,在吴王面前来回踱步,终于道:“咱们各自将没写的细节说出来,吴王以为如何?”
徐础放下笔,“好啊,谁先来?”
“吴王先请。”
徐础示意卫兵退下,唐为天道:“可是我想听到结果。”
“以后你会看到。”徐础道,唐为天没办法,只得跟在卫兵身后走出议事厅。
“我派使者去往秦、汉两州,邀请那边新兴起的降世军,以为援兵。”徐础说出隐藏的部分。
“第一,吴王真能邀来?第二,他们能及时赶到?”
“反正只是纸上计谋,我尽量往好处想。”徐础笑道。
谭无谓摇头,知道自己又上当了,吴王的隐藏之计原来无足轻重,但他是守信之人,说道:“吴王应该屏退众人,因为我的话不该被外人听到。吴王若想击败荆州军,必须舍得大本钱。”
“多大?”
“照我估计,至少是降世将军的一半部下。”
几乎所有人都想利用薛金摇和降世军,连徐础也不例外,但他越来越难以做到心安理得。
“降世将军今日与荆州军有一战。”
“降世将军必败。”谭无谓想都没想就给出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