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础的确来晚一步,他在东都耽搁太久,襄阳这边的形势每天都在变化,奚家派人收买麻老砍刀,晋王沈耽也没闲着。
刘有终手里拎着一壶酒,笑道:“多日不见,四弟酒量又见长了吧?”
“快要戒掉啦。”
“这是为何?凡间的酒已经满足不了四弟的胃口了?”
“受些小伤,自那之后酒量一日比一日减弱。”
听说徐础受过伤,刘有终道:“怪我,应该带药来,拿什么酒啊?四弟怎么受的伤?重不重?”
“不重,只是……大哥带的什么酒?”
刘有终拎起酒壶看了一眼,笑道:“实不相瞒,我是随手拎来的,不知什么酒。”
“味道不错,我想我可以喝一杯。”
“对伤势没影响?”
“一两杯无妨,只是不能多喝。”
“哈哈,四弟还是好酒。”刘有终从怀里取出两只杯子,将一只递给徐础。
帐中无桌,两人各自持杯,刘有终分别斟满,祝道:“薄酒一杯,聊表寸心,希望四弟快些伤愈,咱们一醉方休。”
“亦祝大哥诸事顺利,早日助晋王一统天下。”
“哈哈,四弟在嘲笑我,但我接下,晋王必定一统天下。”
两人喝了一会,徐础只饮一杯,刘有终连饮三杯,道:“传闻都说宁王火烧东都,毁墙杀民,是真的吗?”
“我听到的也都是传闻,我走的时候,东都尚还完整。”
“但宁王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晋王不会,晋王喜欢东都,绝不忍心将它毁掉。”刘有终放下酒杯,正色道:“四弟投靠宁王了?”
“客人而已。”
“四弟不必自欺欺人,你现在所作所为皆对宁王有利,虽无君臣之名,已有其实。我算是过来人,劝四弟一句:现在不比从前,诸雄蜂起,人人皆可称王,人人皆可自寻明主,现在是押注的时候,你再这么犹豫下去,怕是连下注的机会都会失去,怀揣重金却只能在一边旁观。早些寻一个落脚之处吧,别再三心二意。”
“大哥早早选定晋王,令人敬佩,亦令人羡慕。”徐础笑道。
“不是自夸,我对晋王可谓不离不弃。”
“我还要再等等。”
“唉,四弟当初若是坚持称王……算了,往事不必提,四弟愿做一生座上宾,也由得你,至少眼下无害,各方对峙,都缺一个传话之人,还有谁比四弟更合适?”
“大哥需要我向谁传话?”
“陈病才与四弟很熟吧?”
“有过数面之缘。”
“我可听说就是四弟将陈病才劝来襄阳的,还为他请来湘东王坐镇,立下大功一件。”
徐础笑道:“大哥提醒我了,等我回去,得向陈将军邀功。”
“我曾几次求见陈将军,都遭拒绝,四弟若能居间引见,促成此事,晋王与我都会记得这份人情。”
“我会引见,但是成与不成,还在陈将军那里。”
“当然,四弟尽力,我就已感激不尽。”
徐础又饮半杯,将杯子放在地上,摇头道:“已经不能喝了。”
刘有终也将杯子放下,犹豫片刻,还是道:“这些话本不应该现在说起,但是好不容易见到四弟,如果隐瞒的话,四弟以后必定怨我。”
“大哥万不可勉强,若事关晋王,大哥当先守君臣之礼,再论兄弟之情。”
刘有终笑道:“的确事关晋王,但不至于有损臣节。是这样,晋王准备返回并州。”
徐础微一扬眉,“单于允许吗?”
“哈哈,四弟总不至于相信晋王真的投靠单于吧?”
“不相信,但我也不觉得现在是晋王反叛单于的最佳时机。”
“晋王说了,宁造时机,不等时机,晋军已经准备妥当,随时能举义旗,驱逐异族,兴复朝廷。”
“哪个朝廷?”
“当然是渔阳的天成朝廷。”
“晋王的雄心壮志呢?”
“对四弟我不隐瞒,晋王与我反复商议,觉得这个时机的确要等待,至少三年五载。”
“大哥为此要见陈将军?”
刘有终点头,“陈将军北上勤王,与晋王不谋而合。”
徐础笑了笑,问道:“贺荣大军现在何处?”
“还在汉州,围攻汉中城,进展不太顺利,单于恼羞成怒,发誓非要攻破城池、尽杀守军不可。”
“汉中城还在?”徐础既惊讶又欣慰,汉中应该是铁鸢与唐为天把守。
“还在,但是紧持不了多久,顶多一个月吧。单于派一些冀、秦两州将士前来襄阳,名为助攻,实为监督,这也是晋王想要再举义旗的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