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后,牧容揉了揉眉心,唇角挂着从容的笑意,“瞧你美的,跟谁学会自作多情了?”
“……你才自作多情。”
卫夕敛笑咕哝一句,身子向后倚在篷壁的软垫上,摆出一副懒得理他的姿态,捏起一旁的话本翻看起来。
可她的注意力压根不在上面,诡异的失落感从身体里弥散开,让她难以集中精神。
不过是开个玩笑,怎就自作多情了?连这都看不出来,他还笑的那么人畜无害,看来这笑面夜叉的臭德行死也改不了——
格!外!讨!人!厌!
眼不见心不烦,她举起话本挡住脸,下垂的袖阑露出一截皓白纤细的腕子,上头挂着一条绿盈盈的翡翠玉镯。
卫夕口上不提,可明眼人都知道,这铁定是生气了。
女子面皮薄,被说自作多情断然会心头烦闷。自知说错了话,牧容略一叹息,眼波轻柔含笑,有些讨好的曼声道:“我看你有些精神不济,到官驿还得有段时间,我抱你小憩一会吧。”
“不睡,我精神好得很。”卫夕看也没看他,语气听起来不太友好。
牧容也不气恼,面上依旧是笑容宴宴,“舟车劳顿,若是休息不好可是容易受风寒的。你本就是内伤未愈,若是再患个什么病症,岂不是更要拖后腿了。”他放下书卷,抬起双手比出一个邀约拥抱的姿势,“过来。”
“……不劳大人费心了,我能照顾好自己。”卫夕将话本放下,不知哪来的勇气,神情淡漠的和他对峙,“既然我是个拖油瓶子,大人还带我出来干什么?”
虽然她没啥大志向,在现代工作时也是兢兢业业,“拖后腿”这个词还是让她心里不舒服。
她问的直白,牧容鄂愣一瞬,放下双手气定神闲道:“不是说了么,怀安那边的风光不错,带你出来透透气。”他手肘搭在软枕上,眼眸半阖,状似懒洋洋的,“最重要的是……长夜漫漫,本官总得有个女人陪着不是?”
“你……”
一股邪火在卫夕心头烧灼起来,她压低眉宇,眼风如刀的刺向他。
这些天还没睡够吗?!
见她还是无动于衷,牧容抿了抿唇,哂笑道:“好,既然你不过来,我就叫人把你仍在这,自己想办法回京城吧。”他摆正神色,眸中寒影绰绰,“据说这里时常有狼群出没,一些旅人莫名其妙就丢了性命,肢体都是残缺不全的。”
他说的很是笃定,嗓音也变了调子,不似先前和暖,听起来稍显暗哑。
一阵寒风应景的撩起篷帘,卫夕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疑惑的眼神落在他那张严肃的脸孔上,心头微微发怵。
惶恐在面上一闪而过,她清清嗓子,佯作镇定道:“大人玩笑了,这里距京城不远,又不是关外,哪来那么多狼。”
“虽然离京城不远,但这里可是荒郊野外,有狼不是正常事吗?”他弯起眼眸,摆出一张半真半假的笑脸来。
卫夕:“……”
须臾后,她撩起曳撒,心不甘情不愿的坐在了牧容的身边。明知他是吓唬她,可她见惯了他冷血的脾性,一个不高兴或许真会丢下她,那就得不偿失了。
人,没必要跟自己过不去。
牧容所坐的凳沿比较宽,更像是一个临时休憩的软榻,上铺檀色八宝纹的缎面软垫,两人齐齐躺下刚刚好。
见卫夕乖乖过来了,他扬唇轻笑,揽住她的腰肢扶她躺下,顺手又将软枕送到她如瓷细腻的颈下。
他半靠在篷壁软垫上,眉眼谦和的摩挲了一下她的脸颊,“睡会吧,到了驿站我喊你。”
温和的声线如若天上的流云,轻飘飘的仿佛带着催眠的力量。这么一来卫夕还真有些犯困了,眼皮渐渐变得酸涩起来。
两人贴的很近,他胸前狰狞的巨蟒刺绣异常清晰,随时都能弹出来将她吞入腹里似得。
她凝了一会,阖眼将自己关在黑暗中。嗅觉变得空前敏锐,他身上的幽香沁人心脾,不时牵引着她的思绪,渐渐飞到了还在新营那会儿。
“大人不睡吗?”她瓮声瓮气的问了句。
牧容摇摇头,“不睡,我守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