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子,卫夕才平复下情绪来,擦掉眼角的泪花,翁哝道:“流秦家会受到封赏吗?”
“嗯,会的。”牧容摸摸她的发旋,对她扬唇一笑。
那笑容很和煦,撞进眼底暖暖的。卫夕心里热腾起来,回以一笑,继而又想到了什么,微垂眼角道:“听说皇上革了你的职,还要设置东厂。人生有点风浪都是很正常的,希望你不要气馁,好不好?”
牧容愣了愣,没奈何的敲了敲她的脑门,“傻子,我哪有那么脆弱,在你眼里功名利禄对于我来说就那么重吗?只要有你,我这官不当也罢。”言罢,他揽住卫夕,手在她腰间捏了一把,沉吟道:“假如我一无所有了,你还会跟我在一起吗?或许我……连保护你的能力都没有了。”
“嘁,我有那么势利眼吗?”卫夕不满的呶呶嘴,“我承认,最初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动机不纯,但那是以前,现在我心里满满的全是爱。我爱的不是你的光环,不是你显赫的家势,而是你这个人。不管怎么样,我都会陪着你,不离不弃。”她伸手抱住他的腰,将头靠在他的胸口,缓缓阖上眼,“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
最后一句话让牧容哧哧一笑,“哎呦,我这毛躁姑娘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文雅了?”
这么严肃的场合他却挑刺儿,卫夕不服气的仰头瞪他一眼,“我一直都很文雅,只是你没发现。”
“傻子。”牧容揉揉她的发旋,将她箍的更紧,“多谢。”
这世间有种无形的力量叫*,可以让人强悍,可以让人重生,也可以让人毁灭——
只要她在,他就会克服一切阻力。
同年夏初,东缉事厂成立。年轻的沈安康出任统领,被称为掌印太监。锦衣卫中的佼佼者被调走大半,充入东厂任职。
为了表明对天子的衷心,东厂供奉岳飞像,并在大堂前建造牌坊,上书四个大字——百世流芳。
更让人嗔目结舌的是和锦衣卫相比东厂职责更为宽泛,甚至连六部的文书都要过问。百官本以为厂卫蚌埠相争,他们渔翁得利,谁知却是又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
东厂后来居上,沈安康摇身一变,手段愈发狠硬,但凡是有权力争议绝不退让,牧容身为锦衣卫指挥使处处受到东厂压制。
谁知祸不单行,宫中又生变故,让牧家势力大受挫伤。
德妃牧瑶因为妒忌蔡昂之女受宠而使用巫蛊之术,被后者告到光宏帝面前。光宏帝最恨后宫争宠,牧瑶被勒令禁足,并且降为才人。
牧家人心头自然清楚,牧瑶虽然自幼骄纵,可骨子里还是个善良忠厚之人,进宫之时徐夫人就屡次交待要礼让为先,断然是不会对别的宠妃心生妒忌的。明眼人一看便知,这外朝争斗牵扯进内宫来了,里应外合,无非是蔡昂对牧氏党羽的反扑,就连人家女儿都不肯放过。
宫中的坏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传入了外界。牧庆海原本就大伤元气,一口气没喘上来,竟活生生给气死了。
丧礼过后,牧容真切的体会到了风水轮流转。昔日门庭若市,如今门可罗雀,冷清的让人心寒。树倒猢狲散,他心知肚明,有些事情即便是他有三头六臂也难有回天之术。
家中老人去世要守丧三年,卫夕和他的婚事自然就要被搁置下来了。愁事接二连三的袭来,牧容只觉身心疲惫,整个人消瘦了一大圈。
这日晚,牧容在书房小憩,脑仁儿却在马不停蹄的思考着。细细一想,他陪在父亲身边的时日并不多,如今父亲走了,他却发现可以用来回忆的事少的可怜。这么一来,他心底愈发懊丧,堂堂七尺男儿也变得眼圈发红。
就在这时,一个古怪物体从门口探出一个头来,穿着棕黑色的夜行衣,头上罩着带猫朵的面罩,只露出一双清湛的眼睛。
牧容被吓了一跳,从软榻上弹了起来。在他惊愕的眼光下,那玩意儿一扭一扭的往书房里头走,手舞足蹈的还在跳着什么。
仔细一看——
倒是像只猎熊。
“bingo,这位先森,我可以请你跳支舞吗?”
那猎熊朝他伸出手,白白嫩嫩,青葱般漂亮。牧容愣了愣,随后紧紧攥住她,嗔怪道:“丫头,你穿成这样是要做什么?看起来……好丑。”
见他疲惫的脸庞总算挂上了一丝笑意,卫夕舒了口气,拽了拽头上松松垮垮的面罩,挺直腰板道:“这可是我跟青翠缝制的小熊夜行衣,怎么样,是不是很英俊?”
这衣服她俩缝了一个晚上,原本想做迪斯尼的布偶衣裳,可材料有限,她俩缝的相当丑。但本意就是为了逗牧容开心,这样倒是起了双倍的诙谐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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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英姿煞爽。”牧容笑着附和,隔着面罩捏了捏她的脸颊,随后沉沉的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