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飞鱼实在忍不住,轻轻笑出声来,惹来秦莫图一阵白眼,便只好捂住小嘴偷着乐呵,而背对秦莫图的沈伴凤也满脸嫌弃的嗤笑一声,这让秦莫图好生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压抑下心头要砍死这老头的冲动,秦莫图自顾自地嘀咕道:
“都说这江湖里总归要多一些直肠子的英雄好汉,怎么我竟是遇到些脸皮如城墙厚之人!”
说完还不忘幽怨地瞄了老人一眼,意思是说您这刻满岁月沧桑的褶皱老脸,瞧上去那么老实厚道,怎就说坑人一点都不含糊呢。
蓑衣老者轻轻一笑,带动着整张脸上的褶子都跟着鲜活起来,不再理会旁边委屈得厉害的秦莫图,优哉游哉地抿着小酒。
约莫过了三四盏茶的功夫,老者才将碗中酒喝了个底朝天,砸吧了几下嘴,约莫是不过瘾,便将茶碗伸到秦莫图面前,又要了一碗,然后抬头正视着面前这个可爱的小娃娃。
秦莫图显然记住了前面的教训,思忖了良久,才郑重其事地再次问道:“老人家可是来找那九重楼的龙老怪比武决斗的?”
似乎早就料到面前这个小娃娃会如此问,老者一口便喝掉半碗酒,似像是找到知己老友般打开了话匣子。
“老夫前些年一直做那井底之蛙,做了几百年,一觉醒来这江湖都已不是原先的江湖,老头子我实在是想知道哪个可怜虫舍弃那一身修为来蕴养天下武夫,这不第二次出窟冢,连老夫这种半截身子都要入土的老乌龟都感觉到如今这座江湖的味道实在臭不可闻。”
“吾辈修武道,自当踏实刻苦,怎可靠着前人辛苦留下的气运来守株待兔?”
说到这里,老者将茶碗里剩下的一半酒一饮而尽,舔了舔湿润的嘴唇,也没再要酒,便继续道:
“就比如你身后的小女娃,半身修为靠的是那观应宗气运蕴养而出,当下受益无穷,久了就如这碗中酒,必会上头!”
沈伴凤听到此语,冷哼一声,但并无任何动作,依然端坐在那。
老者也不理会沈伴凤的不敬之举,夺过秦莫图的手中酒壶,给自己又倒了一碗,洒然说道:
“小娃娃就别和我这糟老头子计较了,老夫寂寞了几百年眼看马上就要入土,和你们这些风华正茂的年轻人比不得,信誉这东西对老夫来说吃不得也咽不得,这壶酒就当是提前给老夫的坟头敬了一壶吧。”
秦莫图瞥了下嘴,也不插话,静静等待老者的下文。
“前些日子侥幸醒了过来,听说这百年出了个地上无敌的‘龙王爷’,老夫就想着过来看看他是否也是那心存侥幸的浪得虚名之徒,还得问问他是否知道如今这座江湖这一篇秀丽,下一篇就要枯萎凋零。”
“走出来这许多时日,才知道江湖早就忘了我这把老骨头,到了老夫这个年纪,那些好看却不好吃的名头早已不重要,最在乎的还是那个代代能相传的规矩!”
蓑衣老者将碗中酒一口饮下,又重新倒了一碗,然后晃了晃所剩不多的手中酒壶,伸手止住转身想要再叫一壶的秦莫图,摇了摇头说道:
“武道一途,就如这酒,喝一壶就少一壶,又不像这酒,喝完一坛还能再造一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