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欢行事一向随性而为,嗓门儿并不会如滚雷般响天彻地,只是他运气入喉,包住一丝元气融入声音,拿捏火候极其到位,整个吴家庄覆盖下的方圆百里,俱是听到顾欢那大言不惭的隔空喊话。
不消片刻,吴家庄的漆红大门“轰隆”一声打开,数十名腰缠鞘刀手持棍棒的家丁鱼贯而出,瞧见犹如横刀立马的一位虬髯大客拄刀虎步在那,一众家丁并未生怯,层层将顾欢包围在内,虎视眈眈。
顾欢先是低头轻笑,肩头抖动如浪花,继而仰头大笑不止,惹来刚刚走出二尺门槛的老管家一阵冷哼。
他吴本默能在吴家庄这样的高门深庄里做到首席管事一职,自然不是什么庸人。
虽然面前那虬髯大客瞧着凶神恶煞,尤其是那口大刀,幽红如泛血,煞气冲天,可他吴本默年逾不惑,什么林中鸟没见过,比这更加气势汹汹的排场都应付自如,一个单枪匹马的莽夫又有何惧!
不等那老管事开口,顾欢突然止住笑容,满目皆煞气,狞笑着讽刺道:
“吴讼那老乌龟真是越老胆子越薄,别人都跑到家门口挑衅来了,还他娘的装什么深藏不漏,去去去,叫你家主子出来见客!”
“放肆!哪里来的村野匹夫,竟敢来吴家庄撒野,我家老爷的名号也是你这种三教九流能够喊得?还不给我拿下!”
老管事听到顾欢的大不敬之语,顿时双目圆睁满脸怒容,朝着一众家丁瞪眼威喝,平日里就严苛古板的嘴脸顿时在家丁们的脑海中蹦将出来。
数十家丁也跟着凶神恶煞起来,挥舞着手中棍棒一哄而上,就欲将眼前这个“空有其表”的大汉乱棍打死。
感受到周身呼啸而来的破风声,顾欢并无过分动作,只是拄刀右手轻轻地撩起一指,一股滂沱劲气以他为中心,向四周疯狂扩散!
无形气劲似是裹杂无匹刀意,将围成一圈凶狠攻来的一众家丁皆是撞飞出去,个个倒飞如断线风筝,有几个倒霉的倒撞在墙壁之上,吐血不止,血中还参杂着些许内脏碎末。
那老管事吴本默亦被殃及,只是本身修为不低,也是个堪堪三品的小武夫,勉强抵挡下那股霸道劲气,却向庄门处足足倒滑出数十步,一脚踏在门槛之上,才将将止住身形。
吴本默此刻心中泛起滔天巨浪,没想到浸淫人情事故多年,依然有看走眼的时候。
可他毕竟老谋深算,迅速思量出对策,在袖中探出一支短折子,一掌拍在尾端,只听“嗖”的一声,一道耀眼火光窜射入高空,伴随着一声巨响在空中炸出一片火光。
一来此物本就是吴家庄的示警之物,二来如此惊天动静在夜深人静之中定会引起官府注意。
顾欢就没那么多花花肠子了,也不管那老管事此举是何用意,先杀了再说!
一个闪身来到吴本默身前,顾欢抬起一拳狠狠砸在吴本默的胸膛之上,后者受此一击,顿时倒飞入庄内,在空中洒下一片血迹,重重摔在地面,身体抽搐片刻后便一动不动,竟是被顾欢一拳轰杀当场!
拍了拍手,好似做了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然后右手向身后伸出,插于地面的“血头颅”似是活物般激射而来,顾欢反手握住刀柄,慢悠悠走进庄内。
而此时的秦莫图在沈伴凤的护佑之下,几个起落便同样落在庄外不远处,将刚才一幕尽收眼底的秦莫图颤了颤眉毛,这顾欢的杀人手段委实酣畅淋漓,真不愧是一往无前的霸道不惧。
吴家庄的大队人马好似姗姗来迟,几十号人簇拥着几位年迈老者在长桥上缓步而来,遥遥看着率先进庄的顾欢。
为首一位老者须发皆白,一身锦衣华服,腰间别着一把镶玉宝剑,对于吴本默的惨死并无异色,面色古井不波,却尽显不怒自威。
此人正是吴家庄庄主,吴讼!
方才顾欢的运力挑衅,在后庄“论剑厅”内与几位好友商讨要事的吴讼第一时间就已听到,对于这般传音遍野的浑厚内力,心中亦是有所触动,知晓来人定不是庸辈,且明显敌意十足。
所以吴讼此刻尽显老辣,将庄上高手悉数喊来,只是小宗师,就多达六位!
此刻站于吴讼左首的一位老者眯眼瞧着扛着大刀一步一步走来的顾欢,突然双眼迸射出一道精光,讶然出声道:
“来人是‘红锦鲤’顾欢!吴老怎会惹上这般棘手之人?”
吴讼定眼瞧去,亦是认出顾欢身份,面色不再沉着,脸皮微微一抖,沉神片刻,便缓缓说道:
“老夫虽然霸道了些,却也知晓轻重,怎会交恶于武评上的高手!”
“那这顾欢……”
伸手止住那老者的话语,吴讼复归常态,双眼紧紧盯着愈发近了的顾欢,缓慢说道:
“孟老莫慌,老夫这吴家庄是小了些,可你‘四季草堂’的名声足得很,老夫就不信那‘红锦鲤’真的天不怕地不怕,连四大派都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