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输了春秋的几国,赵魏燕三国没听过有什么大小动作,这两年一直不避讳天下皆知的旧楚旧齐,倒从没有消停过。”
“旧齐的那帮人只能是小打小闹,但是旧楚的欧阳流落与北莽的宋听侯算是同门,本就幸免于那场灭楚之战,又是愚忠爱国的典范,没理由不去做那扑火的飞蛾。”
“三弟更是知晓旧楚的少主好像还活着,有人在春秋乱战开始之前便提前为之后的一切做了谋划,这个连我陶侃都佩服得很!”
“至于那人是谁,大哥现在知道了也没多大用处,三弟也就不费口舌说那些不着边际的话,这一番大势言论早与大哥粗略讲过,今天说得清楚了些,还希望大哥不要嫌弃三弟的画蛇添足。”
云卷舒性子还算沉稳,加之那追逐的猎物受了不轻的内伤,此刻也就是踉踉跄跄跑远了一里多地。
依照这个速度,云卷舒也就真的不着急,平日里就喜欢与陶侃探讨天下大势,虽然今日情况特殊了些,听得却很入神,干脆坐在一处树桩上,云卷舒淡淡说道:
“无妨,三弟细说便是。”
陶侃笑了笑,之所以跟着云卷舒,虽然霸北帮“庙小和尚少”,对于他来说怎么看都有些大材小用,但人生在世不称意,把酒言欢总要找对人不是?
虽然手段轻柔,但云卷舒从不小家子气,眼界志略一向远大。
一代枭雄算不上,但若是在乱世里,陶侃自信在自己的辅佐之下,让大哥做个开国之人还是绰绰有余的,这也是陶侃肯“屈居”霸北帮的因由之一。
“大哥心思不小,三弟也不是偏居一隅之人,在太平盛世里,像我们这种无依无靠,既没门路又缺荐引的寻常人,很难走进庙堂,侥幸进去了也会很快被吃干抹净。”
“所以三弟斗胆放肆一言,你我等的便是大秦王朝再乱世一回!”
云卷舒听到这里,心中不禁升起一丝豪气,眼神里也多了一丝向往。
祖上三代皆是大秦子民,到自己这一代便跟着大势离开西南家乡,来到中原腹地谋生活,不想为大秦建功立业那是庸碌之人,可他云卷舒自小便有鸿鹄之志,岂会真的碌碌无为一辈子。
“前二十年一直郁郁不得志,可自从跟了大哥,三弟便知道找到了真正的朋友,一起做些大事才不算唐突了你我的相遇相知。”
“陶侃知晓大哥的心思,这一年来也在为大哥谋划些路子,既然遇到了那人,也就顺理成章卖了个人情,也希望他能念这份恩,将来能给大哥建功立业的机会。”
云卷舒面露疑惑,“三弟所说那人就是刚才那小子?那人究竟是谁?能让三弟入眼的,在这世上可都是名号响亮的真正顶尖之人。”
陶侃笑了笑,轻轻拂去云卷舒肩头上不知何时落上的柳絮,轻声说道:
“嗯,那小子的名号响亮得很,有个路人皆知的好听名号,‘绣花王爷’。”
听到那四个字,云卷舒的眼睛陡然瞪大,满脸不可思议,片刻后才恢复如常,眯了眯眼,出声问道:
“据我所知,那南王并非可以托付之人,‘绣花王爷’也是市井里用来讽刺的挖苦称号,那人虽然身份显贵,却纨绔非常,当真是暴殄天物的头号人物,更不知怎么得罪了周短这个狠辣之人,这种百无一用之人如何能让三弟这般上心?”
苦笑着摇了摇头,陶侃眼神深邃,再次仰望星空,指着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对云卷舒说道:
“大哥看那颗太白金星,但凡晴朗,除却皓月,便总是最耀眼,但若是人人都能挽弓搭箭,第一个射的,除了它,不会有别人。”
“大哥再看那个最不起眼的黯淡星光,在茫茫天际,很难惹眼,最不易成为众矢之的,那南王年纪虽小,却懂得藏拙隐忍,还不能让你我上心吗?”
云卷舒同样抬头望天,似懂非懂,片刻后好似终于明白了些什么,却又好像抓不到其中道理,甩了甩头,轻声问道:
“一定要是他?”
点了点头,陶侃收回视线,“皇帝身边文有陈平,武有魏廖南宫观砚,西凉王身边有徐济王贲,蜀王北海王也都各自文武荟萃,独独南王秦莫图身边几无心腹,虽然有个谋略不输他人的顾大才,却心向他人,大哥觉得除了他,你我还能依靠谁?”
点了点头,终于知晓了陶侃的打算,但就在此时,云卷舒的双眼突然凌厉起来,沉声说道:
“周短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