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州城内,遍地腥膻,大堂上早已不复当初的威严,横七竖八的木屑匾额和无处不在的弹孔,昭示着此地曾经历过一场血战。
大堂上人人屏息,看着厅中央的俘虏,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大汉奸吴三桂。
吴三桂年近四十,没有一丝老态,单从相貌上看这无疑是一个美男子。
吴三桂祖籍高邮,是弥漫着水气的杏花春雨的江南;他本人却是在风霜凛冽的辽东长大。江南的水气和塞外的长风同时溶进了他的气质,让他兼具北雄南秀。白皙的面庞上两道爽朗的眉毛和一条挺拔的鼻梁十足地挑起了男子汉的英风飒气。更引人注目的是眉宇间那股端凝沉稳之气,如深潭静水。
虽然被执五花大绑,但是腰杆挺直没有丝毫的垮肩塌背,侯玄演凝视着吴三桂,后者也在盯着侯玄演。
“吴三桂,落到今天这步田地,你就没什么跟本王说的么?”侯玄演笑着问道。
“成王败寇,没有什么好说的。”
吴三桂曾经深恨侯玄演,但是真的见到了,反而提不起那刻骨的恨意了。往日如云尽是过往烟尘,覆亡之仇,夺妾之恨,在这冷冰冰的现实面前,苍白而无力。
如今吴三桂所求的,不过是速死而已。
他眼角一紧,笑着说道:“我开关放清兵入关,是铲除的李自成,但是现在你侯玄演做的,是蓄养幼帝谋图取而代之。真说起来,你才是大明的奸贼吧。”
李好贤拔剑出来,跃到中间,怒喝一声:“狗贼找死!”
“慢着。”侯玄演制止了他,笑着说道:“他不过是想激怒于我,好换取自己死个痛快,你若是开关为了大明,那么江南仍有汉统,你为何在北京失陷之后,就去多尔衮帐前跪拜剃发?”
李好贤冷哼一声,将剑插回剑鞘,冷眼望着他慢慢退回座位。
吴三桂被戳穿也不着恼,笑着问道:“这就是火字营李好贤,姓侯的,你运气不错。”
侯玄演站起身来,边走边说道:“北伐至今,运气不错的一直是你们,江南朝廷中尽是些什么东西,你自己也很清楚。这些文官勾心斗角,以私利为天,以天下为货物,若非如此就凭一群满洲野人,岂能对华夏构成半点威胁。
辽东未必没有英雄,但是都被他们害死了,辽东是忠臣葬身之地,也是你们这些奸雄最好的舞台。
尚可喜、孔有德、耿仲明还有你吴三桂,都不是庸庸碌碌之辈,可惜你们被私欲熏心,竟然数典忘祖为建奴效命。
你说我图谋不轨,那我告诉你,我侯玄演不称帝史书记载是扶危济世千古明臣,称帝仍然是拯危救难千古一帝。你们这些人和我差的太远了...”
吴三桂脸色青红不定,眼皮一抹默然无语,他说的没有半点错,自己这些人注定要被写进史书遗臭万年了。
侯玄演一挥手,亲兵把吴三桂押下去之后,所有人看向侯玄演的目光都有所变化。
刚才那一番话,明明就是要称帝的意思,在场的都听得明明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