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去。
一大早,顾九曦跟孟德笙两个便来太夫人院子问安,这次孟夫人两口子,还有孟德善等人几乎都是一起到了。
孟夫人隐晦的看了顾九曦一眼,顾九曦还没察觉,却别感官特别敏锐的孟德笙发现了,他回了一个在孟夫人看来略有凶狠的眼神,吓得孟夫人急忙低头,不敢再乱瞄了。
众人都站在屋前的廊下等着。
虽然是主屋,但是廊下算起来也不过是一丈见方的一块地方,站了这许多人有点挤了。
只是这一站得近了,高下立现。
这里头最高的是孟德笙,站的最直的也是孟德笙,甚至纹丝不动的依旧还是孟德笙。并且他还站在顾九曦身边,结结实实挡了东边吹过来风。
徐氏看了看自己的男人,跟孟德笙一个爹,娘也是亲姐俩的孟德善,不由得有点失望。
孟德善虽然是个侍卫,能当上侍卫的,样貌不必多说,自然都是上佳的,但是这神态气质就没他大哥正,身量也没他大哥挺拔。
徐氏不由得在心里叹了一声,只是在太夫人门口,却不好这般心猿意马,她急忙收敛心神,静静等着里头传话。
半晌,屋里出来太夫人贴身的丫鬟清平,道:“太夫人才起,叫你们先进来等。”
孟老爷小心翼翼多问了一句,“怎么我父亲不在?”
清平笑道:“老太爷进宫去见皇帝了。”
不仅是孟老爷,连孟德善都松了口气,道:“我今儿还要当差,便不多留了。”说完又看徐氏,“一会你替我向太夫人告罪。”
徐氏点点头,道:“早去早回。”
不多时太夫人出来,先是看了孟德笙一眼,见他神色如常,这才笑道:“可见你们都怕他,他今儿去见皇帝了,你们还来这么早。”
老太爷不在,孟夫人也敢说话了,她笑道:“不能因为老太爷不在就坏了他的规矩。”
太夫人笑笑却没接她这个话茬,而是道:“其实原本去的没这么早的,听老太爷说皇帝是打算早朝之后再见他的,只是老太爷说许久没回京城了,正好趁这个机会,让马车慢慢走,他也好看看这些年京城变成了什么样子。”
孟夫人虽然怕老太爷,只是心里想的更多的却是财宝权势,便假意埋怨孟老爷,“怎么不陪着一起去,既能解说,又能全了父子亲情。”
要说怕老太爷,孟老爷比孟夫人更甚,毕竟一个是儿媳妇一个是亲儿子,孟老爷见过的老将军可比孟夫人吓人多了。
孟老爷眼皮子跳了跳,很是勉强笑了两声,“说起来德笙也是同老太爷一样,很久才回来一次。我年纪大了,身子骨又不好,不如叫德笙陪着一起去?他同父亲朝夕相伴,想必能伺候的更好。也不比我们这些一辈子都在京城里头的,说起来这十几年的变化,想必他才是大有感触呢。”
孟夫人自己害怕老将军,但是却一直想让自家老爷和儿子在老将军身边多多出风头,听见这话也赞同道:“不如捡个好日子,叫德善也去。”
屋里唯二两个明白人,顾九曦和孟德笙只是冷眼看着,看孟老爷跟孟夫人两个你一言我一语说个不停。
这两人对话几句,见除了自己,再没人搭话,连太夫人都像是明白了他们两个的计量,只是微笑看着不说话,这两人的声音不由得渐渐小了,神情泱泱没了声音。
孟德笙这才上前一步,沉稳道:“我的确是许久才回来一次——”
顾九曦看见孟老爷跟孟夫人脸上露出得逞的微笑来,她能猜到这两人是怎么想的,虽然这两人虽然跟孟德笙跟她不对付,但是这两人的心思实在是太过单纯。
“京郊外头还有我几个庄子,都是好几年没看过的了,正好趁着这个机会都再看一看。”
孟老爷还罢了,孟夫人的脸色顿时掉了下来,“姐姐留下里的东西,是该好好看一看的。”孟夫人当年是怎么进的门,进来头一个孩子八个月就生了出来,虽然有太夫人给她明里暗里解释说这是小产,但是多数人都是不以为然的,都觉得太夫人分明就是掩饰。
也是因为这事儿,孟夫人到现在连孙子都有了,在京城的妇人圈里还是抬不起头来,顾九曦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有所耳闻。
不少人都说她辛辛苦苦谋划了一番,结果嫁了这男人的地位却比不上她的心计。
孟夫人自然也是听说过这些议论的,这么二十几年下来,先夫人是怎么死的,孟夫人又是怎么嫁进来的,还有这头一个孩子八个月就生了出来,这种种的不如意已经成了孟夫人的心结,不管是谁说起这些事情,她脸上的表情都是似笑非哭,扭曲极了。
顾九曦也不说他们两个是要去看顾九曦陪嫁的庄子,还有孟德笙这些年自己置办下来的产业,只冲孟夫人笑笑,道:“去年您将东西交到我手上的时候,我就觉得这几个庄子特别好,正好现在是秋收时节,想跟将军两个去尝尝新鲜的东西。”说着又跟太夫人道:“让将军给您打野兔回来吃。”
太夫人不由自主笑了起来,连声说了好几个好字,又笑:“他这手拿来打野兔倒是委屈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