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仗打得十分惨烈,陆瑾明带着人在正面迎敌,一直从天明打到天黑。战场上到处血肉横飞,无数受伤的将士从前线撤下来。直到天完全黑尽,徐副将带的人马终于偷袭北陆大军的粮草成功,北陆失了粮草,不得已往后撤出两百里。这暂时给边城军民赢得了宝贵的喘息时间。
直到北陆大军完全撤走后,一直立在战场上杀敌的陆瑾明还用刀撑着没有动,副将上前去查看,这才发现他的胸前被北陆的大将刺了个大洞,汩汩溢出的鲜血把他的前襟都染红了,他是一直靠着巨大的意志力才坚持着没有倒下。
“大夫,大夫,快来个大夫!”众人把陆瑾明七手八脚地抬进伤兵营,大声地叫唤着大夫。
这一整天,无数的伤兵从前线撤下来,大夫们都忙得不可开交□□乏术,恨不得一个人能长出一百只手一千只手来。
“大夫在哪里,大夫都死到哪儿去了?快来个大夫!”就在那群将士越发愤怒地叫嚣起来时,终于有人掀开帘子走了出来。
来人用白布巾蒙着脸,只露出一双很明亮的大眼睛,她三两步走上前来,听声音好似是很温柔的女人,“谁受了伤?”
“你是谁,大夫了?”一个副将拦住了她,在众将士的认知中,大夫都应该是个男人,女人最多就是来帮忙护理一下,陆瑾明的伤那么严重,必须来个擅长外科医治的大夫才行,来个女人根本就不管用。
“我就是大夫。”那女人道。
“你就是大夫?”副将上下打量着她,“我从来没见过你?”
“我是昨天才刚到的大夫。”那女人径直说道,纤细的身体里透出一股毋庸置疑的气势,把问话的副将都给镇住了。她抬眼看到后面被人抬在担架上的陆瑾明,大步走过去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势,眼中的神色微变,“赶紧把他送进去,要马上给他处理伤口。”
“你能治好他?”副将回过神来问。
“你要不想他死,就赶紧把他抬进去!”女人的话里是令人无法反抗的严厉。
副将赶紧让人把陆瑾明抬了进去,这里是一间临时搭建的很简陋的房间,是专门用来给伤兵治疗用的地方。
副将等人想跟进去,被那女人挡在了门外,“你们就在帘子外面等。”
“为什么?”副将不放心,朝着女人吼了一声,“我要守着我们将军。”
那女人似乎也生了气,身上强硬的气势十分迫人,“我又不会把你们将军吃了,你也不看看你们身上都是尘土,你们进去只会影响我救治你们将军,要想你们将军没事儿,就必须听我这个大夫的安排!”
一番争执,那副将最后终于退让一步,领着人退出去到外面守着。
陆瑾明在那女人跟副将吵起来的时候就醒了过来,昏昏沉沉之间,对上一双很明亮的眼睛,就像夜空中的启明星一样漂亮,他听得她说:“不用担心,我一定会治好你。”
“你是新来的大夫?”他艰难开口。
“我是昨天刚到的。”那女人道。
“你怎么会来这里?”陆瑾明皱眉,“一个女人不应该来这里,哪怕是大夫,女人都应该受到保护,不应该来战场。”
“我……”那女人默了一下,双眼里饱含水光,“我来找我哥哥,他们都说他死了,但是我不相信,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是陆瑾明再次昏过去之时听到的她用异常坚定的口吻说的话。就像她说,她一定会治好他一样!
躺在床上的陆瑾明蓦然睁开眼睛,阳光从窗外照进房间,射入他的眼中,他抬手挡在眼前,思绪才逐渐从梦里回到现实。
手缓缓贴在胸口处,感受到心脏的跳动,感受着那颗玉石耳坠子的真实存在,陆瑾明满足的勾起唇角笑了。
“还好你就在这里,还好我找到了你。”
……
这两日,姚锦绣都留在房里抄写《药王经》,晨昏定省也都免了,这样她也乐得自在。就算现在让她去对着老太太谢氏那张老脸,她还不愿意呢!
写个几篇就歇一歇,反正有三天时间,足够她写满一百份。她就当练字好了。
可别说,这么写下来,她还真觉得自己的簪花小楷有了进步,一笔一划比先前更有力道,也更具自己的特色。以前在现代,被爷爷逼着练了那么久的字都没有长进,现在抄佛经还抄出效果来了。真是可喜可贺。
这时候,姚锦绣刚喝了茶,吃了梅花糕,准备再拿起笔抄几遍,两日不见的姚锦慧就来了。
姚锦慧喜气洋洋地走进来,看到姚锦绣在抄《药王经》,上前几步凑过来瞧,也不知她看进去没有,只听到她在耳边道:“三姐姐要替祖母抄写一百份《药王经》,明天就没时间跟我们一起去陈阁老家作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