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的好。”他勉强止住了咳嗽,轻声道,“唱的好,该赏。”
女子咬住了唇看他。
青年伸手扣住了身下玉枕的边缘,用力掰开了,里面竟然是中空的。他的手指探进去摸索,触碰到了一抹圆润的滑凉。
黑压压的睫羽颤了颤,终于如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手指微微弯曲,将那个物件勾了出来。
那是一只男子束发用的簪子。
簪身微雕了一个篆体的“徐”字,以昭示这是由当年名满京城的徐大师亲手打造的,普天之下独一无二。
青年却将那件千金难求的稀罕物件搁在了女子的手中:“赏她吧。”
“可是……”
她一句质疑的话尚未来得及问出,便看见青年侧过了身去,阖上了双眼,眉眼间尽是困乏之色。
她在原地站了会儿,终于意识到,这件事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奴婢这就去。”
榻上的人只是闭着眼睛不说话,仿佛再听不到任何声音。
外面的唱腔依旧渺渺茫茫地被冬日寒风送过来,穿透漫天的飞雪,断断续续落入人的耳中——
“多少朝臣与帝王,尽是如梦在黄粱……”
也许我这一生,真的只是如梦黄粱。
“醒来枕上无一物,一片痴心付秋风……”
若真是一场梦,那就,让这个梦早点儿醒吧。
轿辇穿过长长的宫道,被四个人稳稳地抬着。
聂寒闭着眼睛坐在轿中假寐。
新帝初立,百废待兴,他需要忙的事情也格外的多。眼下终于松了一口气,不由得有些犯困。
抬轿的人猛地停住了脚步,聂寒略略一惊,睁开了眼睛。
“何事?”
外面一阵沉默。
他微微蹙了眉,正要撩开帘子看看发生了什么,便听到一个声音带着几分犹疑地在外边响起——
“摄政王,王妃,薨了。”
如晴天霹雳。
一道白光贯过他的眼前,一时间仿佛什么也看不见了,耳边只剩下嗡嗡的轰鸣。
“……你说什么?”
“回摄政王,王妃,薨了。”
喉头一甜。
他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生生将那口从肺腑里生出的血咽了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