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落在他的眼里,被浓重的晦暗吞噬了。
李康乐转头看向他,目光若深秋寒潭,晕开一片凉意:“为何是他?”
“谁?”那人唇角微弯。
他盯着他,缓缓吐出二字:“谢遗。”
那人嗤笑出声,低声道:“不是他,还能是谁?”
李康乐闭了闭眼睛,最终什么也没说,拂袖而去。
山石泥沙终于被挖开了。
秦执在侍卫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走了出来。
他的脸色是惨白的,虚弱到连站也需要人扶着,然而只一抬眸,目光冷然明净如剑光,便足以洗去一身的褴褛狼狈。
人跪了一片。
秦执却回头看向了谢遗。
只看见星星点点的火光落入了他的眼睛,宛如星月全都浸在了潋滟的水光里,粼粼生辉。
让人心头一悸。
谢遗。
他唇瓣翕动,无声地念出了他的名字。
今日过后,你我应当相行陌路了。
……
谢遗被送回谢家之后,才知道距离自己失踪那天,已经过去了七八天之久。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淋了雨受了惊又饿了那么久的缘故,谢遗一回家便病了。这病来势汹汹,比之前那次还要重上许多。
秦执往谢家送了许多东西,多是治病的良药,谢家并不想收,然而迫于天威,不得不收下。
秦执甚至遣了宫里太医来为谢遗医治,只是谢如青实在是信不过旁人,太医前脚离开,她就叫了自己信赖的大夫来。
谢遗每日被药味包围着,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前世的岁月——终日缠绵病榻,连欢喜的时日都短暂得可怜。
幸而病中还有人偶尔上门探望,带来外界的消息。平日里上门最多的是乔家公子乔十一,他和谢遗私交甚好。
见谢遗病的厉害,乔十一也觉得愧疚,说,当日就不该让谢遗独自离开,否则也不会遇上这样的事。
谢遗只是笑,觉得这事实在是怪不得乔十一。
他宽慰乔十一几句,又打听有关景明公子的事。
乔十一不敢言得太深,说了几句就转开了话题,问谢遗病好了可要去参加诗会。
谢遗没有拒绝。
是夜。
“吱呀——”一声,门扉飞快地开启又合上。
昏黄的烛光溢满了整个屋子,春枝绕过了屏风,靠近了谢遗的床边。
“公子?”
谢遗睁开了眼,看向她。
“李三公子来了。”她低声道,眉梢眼角掩不去的欢喜雀跃。
谢遗微不可觉地蹙了下眉,有些诧异:“人呢?”
“在外间。”春枝邀功地道,“我夜里偷偷给康乐公子开的后门,他说,想要见一见公子。”
谢遗伸手支撑着身体坐了起来,道:“请他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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