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她就看见那个男人站在几步开外,静静地凝视着这边。雨水顺着他的发丝往下淌,落在了衣裳的纹理之间,又顺着衣裳的下摆滴落。
闪电的光芒在滴落的水珠上擦过,映入了怜奴的眼,是氤氲着淡淡的绯红的。
血。
电光淹没在浩荡天幕的一瞬间,怜奴意识到了那丝绯红是什么。
沈归穹提着刀,慢慢地走了过去,他在漆黑夜色中视物如常,透过绵密的雨看清了浑身瘫软的怜奴。他一手提起了她的领子,丢下了马车。
少女委顿在地,泣不成声:“求求你,别杀我……”她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
沈归穹只是冷漠地瞥了她一眼,便挥刀掀了马车的车顶,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倒在车中的齐王。
没了车顶遮挡,雨水一瞬间浇透了齐王一身,他怯怯看着沈归穹,却还是挣扎着问出声:“谁派你来的!本王出钱!本王出更多的——”
他的声音忽然梗在了喉咙里,只是睁大了眼睛,惊惧地看着沈归穹抵在自己双眉之间的刀尖,因为过于恐慌,嗓子里传出不成句的可笑的“嚯嚯”声。
“鲛珠在哪?”沈归穹问。
“本王不知道!”不知是冷的还是吓的,齐王颤抖地如筛子,牙齿打颤地道,“本王什么也不知道。”
沈归穹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他微微挑了眉,就要挥刀。
“是皇上让你来的吗?!”齐王尖声喊道。
刀锋划破了雨幕,撕裂了风声,毫无阻隔地落在了他的脖子上,“噗”地一声,是金属破开了血肉。
剧痛袭来,可是这样的疼痛里,齐王仍然清晰地听见了,那个人低声说了一个字——“是。”
紧接着他眼前一黑,什么都感知不到了。
沈归穹割下了齐王的头,提着,跃下了马车。
怜奴还是倒在地上,连动弹也没有动弹过。
沈归穹看了一扬手,将那颗脑袋丢进了她的怀里。怜奴当即尖叫出声,忙不迭地要将手里的扔出去。
沈归穹看也不看她,转身离去。
谢遗靠着软榻坐着,半阖了眼睛假寐。他的伤还没有好全,有时候说话说久了也觉得耗费精神,那些人见他需要静养,便少来打扰了,好在沈归穹伪装做阿金,每日都会将外界的变化说给他听。
今夜沈归穹去做他之前吩咐的事了。
烛花一爆,谢遗猛地惊醒。外头的雨下得愈发大了,白天推开的窗户忘了关,丰沛的水汽顺着敞开的窗户侵入了屋子里,慢慢地浸透了谢遗的衣袖,带出一分凉意。
谢遗微微蹙了眉,想要去关了窗户,又有些懒得动。
就在此时,桌上烛火一晃,一声轻响,一个身影顺着打开的窗户翻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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