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生子羽坐了会儿,终是忍不住起身朝里间走去,穿过屏风和层叠的帷幔,便可以看见倚靠在软榻上闭目休息的谢遗。
谢遗却还没睡,听见脚步声靠近,便缓缓睁开了眼睛,仰头看向微生子羽。
“你与谢忌是什么关系?”微生子羽薄唇紧抿,注视着他。
“师徒。”谢遗也不隐瞒,坦然地道出两人之间的关系,“八年前我救下他,教习武艺,只可惜如今我与他分道扬镳背道而驰。”
他口中说着“可惜”二字,语气却丝毫不见惋惜,神情也是淡淡。
微生子羽皱了皱眉:“你既然是他的师父,又为何要隐藏在花楼之中?后来云山之巅,又为何要和他做戏,扮作沈五妹?”
谢遗摇了摇头,道:“这事恕我难以言明……更何况,我纵然说了你也不信,不如不说。”他稍稍一顿,又继续道,“谢忌的武功江湖中有目共睹,如今除了我,谁也不敢说能拿下他。”
微生子羽道:“五位绝顶高手尚存四位,若是四人联手……”
他一语未竟,已经被谢遗打断,“莫非魔教除了谢忌,就没有旁的高手了吗?”
微生子羽不觉怔忪。
谢遗道:“你只消知道,我与谢忌绝非是一路人。”
微生子羽被他这番话说得动摇,心中暗忖:倘若谢遗真的与谢忌同流合污,又怎么会被谢忌施以金针过穴,会被傅宸使尽手段从玄刹教救出?
只是……“谢公子如今被封住经脉,又怎么能断定自己能拿下谢忌?”
谢遗道:“只是运功时会气劲混乱罢了,勉强支撑一刻钟还是可以的。”他问过白白的,金针入穴的情况下并非全然不能运动,若要运功的话至多只能支撑一刻钟,强行运动之后必然重伤难愈,所以这是他唯一一次机会。
微生子羽沉吟片刻,仍是不大肯信任谢遗,随便敷衍了几句就离开了,想来是要回去好好考虑。
然而,事情却容不得他多加考虑,因为谢忌起兵了。
短短十几日,铁骑所过遍野哀鸿。
谢遗得知这消息的时候,病才堪堪好了大半,乍然听人说起谢忌接连攻下齐州、云州二处,不禁出言叫住那谈论的两人,询问道:“你们说的可是魔教教主谢忌?”
那两人是府中粗使的丫头,平时得了微生子羽的吩咐,做些洒扫的事,不大清楚谢遗的身份,只以为是半个主子,听他这样问,就犹豫着将话说出来了:“是,听闻谢忌起兵造反,现如今已经率领大军驻扎在云州了。”
她胆子不大,向谢遗说起这事来,言语颠三倒四,谢遗听了好半晌才悉知前后经过,挥手叫两人退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