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凝好好呆着,我去去就来。”
裴千蹊嘱咐她,随后站起身,随着那下人缓步走了出去。
云千凝撑着小脸,欣赏着他俊挺修长的背影,看着他缓缓步下楼梯,如一只优雅的鹤。
直到再也看不见他,云千凝才娇娇叹了口气,百无聊赖地转回头去。
“呀!”
她猛地叫出声,身躯一颤,下意识地往后仰,原因无他,方才千蹊哥哥的位置上,坐了个人。
那人她认识的,正是害自己逃来这里的罪魁祸首。
他来这里干什么?
等等,她刚刚一直看着楼梯,那么他肯定不是从楼梯那里走过来的,上来二楼只有这一条道,那么他刚刚就一直在这里?
那个翻书的人,是他?
那他有没有看见······
云千凝心中瞬间涌过万千思绪,她一向不善于隐藏自己,因此小脸上随着联想绯红阵阵,萧泽漆支着下颚,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没有。”
啊?
“什么没有?”
云千凝心中又羞又惊,正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不在他人面前露怯,听到他这样说,疑惑地看向他。
萧泽漆手指轻点着桌面,将蠢蠢欲动的情感藏于表象之下,语气淡淡,唇角含笑:
“我说,我什么都没看到。”
他与她说话时,用的是寻常的称呼,云千凝没察觉,也无心察觉。
羞意如潮水般涌来,将在此处见到他的惊讶和疑惑都压了下去。
他这句话简直此地无银三百两,云千凝羞意更甚,贝齿咬着下唇,努力强迫自己表情要平淡冷静,她轻咳了咳,转移话题:
“殿下为何在此处?”
眼前的桃花眼似乎暗了几分,萧泽漆稍微朝着她靠近一些道:
“我听闻这里新开了个书肆,便来看看热闹。”虽然这书肆幕后的主人就是自己。
怎么可能,难不成这人为了个新开的书肆便从金陵跑来了姑苏?
萧泽漆似乎能猜到云千凝心中腹诽,他低声道:
“实不相瞒,我此番来姑苏,是背着父皇母后来的。”他表情诚恳,不像在说谎,薄唇一开一合,悄然蛊惑人心:
“母后脾气不大好,前几日与我有了龃龉,便将我赶来了姑苏,让我闭门思过。”
他语气哀怨,这样说着自己不光彩的事,仿佛在与好友唠家常,瞬间便拉低了人的戒心。
云千凝半信半疑地看着眼前人,他此时这副模样,确实与金陵城那个潇洒恣意的储君不太一样。
只不过,怎么会偏偏就这样巧,天下这么大,他就选了姑苏?
看着小姑娘怀疑的眼神,桃花眼眨了眨,看了看她手中的茶盏,不着痕迹地岔开话题:
“大红袍若是放得太久,便没有韵味了。”
这茶是刚才的下人端来的,眼下温度适宜,茶香袅袅,云千凝以袖遮面,轻轻喝下一口,没注意到眼前人幽深的眼眸。
“阿凝。”
是···千蹊哥哥在喊她?
云千凝回头望去,什么人也没有,直到那声音再度响起,她才意识到是眼前人在喊她。
“殿下似乎不合适这么叫我。”这称呼太过暧昧,也太过直接。
她放下茶盏,娥眉微蹙,不知为何,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看着眼前人,云千凝认真问道:
“殿下请如实回答我,您当真是偶然才来姑苏的吗?”
萧泽漆凝视她良久,看着她逐渐泛红的耳垂,忽的笑了,往日里那个放纵随心的少年郎似乎又回来了,不,或许从未远去。
看着还在等待着答案的可爱小美人,萧泽漆一字一句缓缓道:
“不是。”
“砰——”
酒盏坠地的声音尤为响亮,不知怎的,萧泽漆想起自己方才的场景,心中竟涌上一阵怪异的痛快。
去他的步步为营,他从来只爱当机立断。
她的话彻底断了他的机会,却也让他想到了另一种方法,一种被他放弃的,却本就适合他的方法。
“阿凝,从你离开金陵城的当天,我便派人去查你了。”
“方才与你说的那些,只不过想让你放心地喝下这盏茶而已。”
洁白的小手紧紧握成拳,云千凝仿佛一只被野兽盯住的猎物,理智告诉她赶快离开,可是他的眼神仿佛无形的利刃,锋利凌冽,让她无处可逃。
“影七说你来了姑苏,我便来了这里。”
“你爱吃樱桃,我便让影七装成小贩日日等你,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你了。”
“你去梨园看戏,我就在你的楼上,看了你许久。”
原来自己这几日莫名其妙的不安不是空穴来风,他早就派了眼线跟着自己!
看着眼前人恐惧愤怒的眼神,萧泽漆淡淡一笑,眸子一暗,继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