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别后重逢,温情脉脉,仿佛侯府最近那些压得喘不过气来的阴霾都被悄然吹散,可以暂且不提。
等到了傍晚,送走了两位归家的儿女,看着他们相携而去的背影,崔氏重重叹了口气,坐在一旁的梨木椅上卸下耳坠上的两串碧玉连珠。
流缨端着净面的盆子进来,给夫人卸妆,崔氏卸下脸上的妆面,才发觉自己眼下有掩饰不住的疲惫,将帕子扔回脸盆里,她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寂寂月色,过了许久,才缓缓开口:
“已是戌时了,夫君还未回来。”
这几日,实在太不太平了。
皇帝已经年老,于政务也不再如往常那般上心,疑心却一天胜过一天,竟将目光放到了老树盘根的几大氏族,想要连根拔起,出手狠辣,招招不留情面,清河崔氏首当其冲,对待与其联姻的宁远侯府,更是处处施威。
新后一朝得势,也妄图染指朝野,眼看着拉拢侯府不成,便想铲除异己,给自己母家亲戚上位。竟在皇帝耳边吹枕边风,欲将侯府定罪,数年来位极人臣,功高盖主是其一;又与郑国公府联姻,结党营私是其二;最后无视东宫好意,藐视君上是其三。
想起这几道莫须有的罪名,崔氏冷笑一声,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一个给自己提鞋都不配的小户女子,爬上高位便觉得自己可以效仿武后,一手遮天了吗?
她从来不是唯唯诺诺的女子,当初为了要嫁给宁远候不惜与家父决裂,还是婚后夫君耐心修复关系才逐渐平缓,眼下人都踩到自己头上来了,自己再不反击,怕是要被人看笑话了。
“流缨,你过来。”
崔氏转身走到案几前,提起狼毫笔在墨砚上蘸了蘸墨,写下几行小字,装进信封,印上封泥。
“将这封信给大哥速速送去,快去快回。”
“是!”事态紧急,流缨应声而去。
与此同时,裴千蹊哄睡着了回府后兴奋的小姑娘,将她的被褥掖好,亲了亲她的额头,端详她许久。
梅花窗下传来一阵低缓有序的敲击声,一道低沉的人声传来:
“裴公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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