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乐平也不知是从哪里听到了她借钱给三殿下置办寿礼的事情,便是拐弯抹角地也要来打一打秋风。
飞燕倒是没有吝啬,本来入了京便是要使银子的,毕竟骁王不在京城,总是要打点了帝后身边的人,也好以后办事。但论起来,这乐平便是皇后身边最亲近之人了,她既然开了口,飞燕便爽快答应直接送了她五万两的银子,这下乐平可是高兴坏了,只觉得自己到底是没看错人,这个尉迟府里出来的女子,可真是有些武夫的豪爽之气。
只是送了钱财,飞燕笑着道:“你的二皇兄宠你,可惜又是不在京城,便是将这一年的体恤全折成了现银给你,只是年后皇上要改革盐路,只怕你的二哥以后囊中羞涩了。来年再返京,若是没有这番出手大方,公主可是别挑理啊!”
乐平公主也是一撇嘴:“父皇的这个点子,难啊,我那舅舅也不是好相与的,你看着吧,这年后便是要不太平了……”说完这句,她自觉失言,便是急急地收了口。
可是飞燕心里却听得咯噔一下。乐平的这番话肯定是有一番典故的,但她又不能细问,只待说与骁王听,让他多加留意才好。
在经历了大大小小的宴席之后,骁王的车马终于踏上了回转淮南之路。
只是这次回转,并不像第一次奔赴淮南时的那般忐忑了。
在路途之上,她与骁王一起又仔细研究了那从太子宝剑里取来的密图。飞燕对前梁历年来的各版地图颇有研究,几番比对之后,确定这地图所用的版式乃是前梁崇光年间妙徽先生所绘制的北国孤本。只是自己手中的这份藏宝图只是孤零零的一份,辨别不出其中描绘的路线,一时也是无计可施。
骁王的主意已定,所谓小不忍则乱大谋。圣上重整盐路之心甚坚,而那沈家必定不肯就范。至于他的杀手锏无非便是沈家经营了几代的商路与漕运。若是沈家欲与圣命对抗,十有八九会出现罢运的事端。骁王觉得这倒是个取而代之的好时机。
无论沈家使出什么招式,必定是要拖拽着自己一起行事。骁王不欲登上一条注定要下沉的破船,所以人还未到淮南,便命令各大盐场仔细核算,将明细账目一并由专人快马加鞭一路送往京城,直达皇上的龙案之前。
同时,命令淮南的船厂建造更多的货船,编制船队,以待时机。替代沈家的漕运。
对于赚钱的事情,飞燕一向是不多操心的。用骁王的话讲,便是拼了力也不能让我的燕儿的梳妆匣子匮乏了。每每听到这话,飞燕总是抿嘴一笑,心道自己一时的气话竟是被他逮住不放了。
由于骁王要去受灾的几个郡县去巡查,又不放心飞燕一个人回转淮南,所以飞燕陪着他一并赶往受灾的郡县。
便是在临近的郡县暂时停留。当地的官员提供的府宅倒是不小,骁王每天外出巡查,飞燕便在这县城之外的旷野里设了些粥堂,赈济灾民,同时请了当地的郎中在粥堂附近开设医馆,为灾民诊治病情。因着每日都要来着粥堂医馆检视一番,杜绝了有人中饱私囊,吞没了银子。
只是,每日寻常时,飞燕都是特意脱下那些锦衣华服,换上寻常人家的女子服饰,头上的钗饰尽卸,低调的很。
这日,飞燕见初春咋暖还寒,许多体弱孩子皆是感染了风寒,便令宝珠在自己随身的箱裹里取了两只上好的人参,切成细片,泡发好了后,倒入的粥锅之内,再配上些生姜佐料,亲手熬煮着药粥,打算分给那些老人与孩子。
因着飞燕不欲扬名的,免得骁王的名头削弱了圣上的龙威,所以她一向不展示自己的身份。就连贴身的侍卫们也是寻常人的打扮,分散在飞燕的四周,做些杂活。
当粥锅热气腾腾,冒着香味时,一辆华丽的马车横冲直撞,差点将一个孩子撞倒。多亏飞燕的侍卫,一把将孩子抱走。但是那拉车的马屁受了惊,将马车带入了路旁的沟里。这下子可是捅了马蜂窝。那马车后面的几个侍卫便是急速赶来,扬起手中的鞭子就要抽打还抱着孩子的骁王府侍卫。
飞燕见此情形,扬声喊道:“住手!”
就在这时,从那马车里出来了一名妙龄的女子,被侍女搀扶着下了车。飞燕抬头一看,竟是不觉一愣。没想到在此处遇到了故人。眼前的女子正是通古部的公主——樊景的妻子。
因着樊景从京中回去后,并没有提及飞燕嫁给了骁王为妾这般让他每每想起便痛心疾首的恨事。所以这通古公主并不知她已经嫁人之事。
而此时后,飞燕又是一身粗布罗裙,粉黛未施的模样,虽然天生丽质却是容易让人误会,她如今已经沦落成了街边的村妇,那公主身边的贴身侍女伦多便是这样想的,认出了昔日的女诸葛后,便是微微嘲讽一笑:“夫人,您看这村妇可是像一位旧人?”
第109章
这侍女说话甚是刁毒,不说故人而说“旧人”,内里的深意也只有明白其中情爱纠葛的才懂。
飞燕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与这樊夫人再相见的一日,心内着实一愣,不由得微微蹙眉。虽然皇帝有意招降那白露山的叛军,以抵御北方的蛮族,可是阿与公主为何可以如此肆无忌惮地来到中原腹地呢?
还没等她想明白,那阿与公主便缓缓地开口了:“尉迟小姐,别来无恙?”
飞燕觉得自己与她没有什么旧情可续,便不卑不亢道:“此乃乡间村道,不比驿站官道,常有村人行走,还望尊驾能稍微慢行,免得伤及了无辜。
阿与公主的那个侍女伦多却是看不过飞燕那冷淡的模样,还没等阿与开口便扬眉说道:“如今我们白露山已经归降了大齐,我们主公樊将军的侯印也已经送达,就差册封的圣旨,还请尉迟小姐在跟我们定北侯夫人说话时,用上敬语。”
一旁帮忙盛粥的宝珠闻听立刻此言,立刻放下了锅勺,走了过来,正好开口说“大胆,哪来的刁奴”时,却被飞燕一个眼神制止住了。
白露山招降这么大的事情,她却半点没有从骁王的口里听说过,不过既然这阿与公主不像是偷偷潜行的模样,十有八九是正式拿了通关度牒入了中原内地。骁王虽然俱已经知晓了她在白露山的往事,可是这等隐情也是不宜张扬,免得横生枝节,想到这里,便淡淡说道:“这倒是好事,恭喜定北侯夫人了,我还有事,就此别过了。”说完,便转身要走。
可是那阿与公主却是伸手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转头对着多伦说:“还不快快跪下,怎么与尉迟小姐说话的!”然后便笑着说道:“姐姐,你那日在白露山上不告而别,阿与的心内一直寝食难安,此番相见,竟是有一肚子话要说,你我二人可否找个能说话的地方,容我与姐姐说说这些时日的离别之情。
飞燕冷眼旁观,再次觉得以前的自己可真是小瞧了这位看起来娇娇弱弱的阿与公主了。以前每次有樊景在身边时,她总是这样,如同乖巧的小猫一般轻声地叫着自己姐姐。然后便是安静地退居一边,默默地看着樊景小心翼翼地呵护着自己,那一双大眼里满是浓浓的羡慕,竟然无半丝嫉妒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