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飞燕心内也是一翻,程无双竟然是懒得再摆出一副贤妻的面容,难道……骁王他……
拼命地用指甲扣着掌心的嫩肉,飞燕命令自己迅速镇定下来。她缓缓朝着程无双一施礼,然后开口问道:“敢问正妃现在身在军营,是以正妃的身份在申斥妾身,还是以三军主帅的身份在整顿军政?”
清亮的话音,如同被冰雪镇过的清泉让人听得耳朵微微一颤,可是那温和婉转的话语,却是透着严厉的质疑。
程无双觉得自己这辈子最痛恨的女子,就当属眼前的这个狐媚了,静待布置了许久,便是等到了眼前这个时机,怎么能不享受一下慢慢虐待的快慰之感呢?
于是便冷笑问:“当家主母是如何,三军的主帅又是如何?难道这两样的身份都是整治不了你这个贱妾了吗?”
听到她稍显尖利的问话,飞燕却并不急着回答,待得她那高扬的语调在在场的每一个将军里都稍微盘旋酝酿了一会后,才继续不紧不慢地开口道:“若是身为当家主母,在殿下生死未卜之际,手刃身怀六甲的妾室,乃是斩断皇室血脉,天理不容……”
听得这话,在场的将军们都是微微骚动,再抬眼去看飞燕,果然是身穿宽松裙摆,似乎有些显怀的模样。
程无双原是想着趁着飞燕未开口之际,只当是不知缘由便是一刀结果了她的性命,哪里想到窦勇会伸手阻拦。倒是给了这个贱人得空讨命的机会。不过程无双却不急,气定神闲地冷笑后接着道:“我道是因着什么这般放肆,便是因着怀了二殿下的骨血便是目中无人了?不要忘了,我还身为三军的主帅,如今骁王人事不醒,自然全都由我主持,你擅闯军营,本该杖责五十,念你有身孕,那就掌掴五十吧!来人!行刑!”
说完,程无双的眉眼微挑,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这个清丽无比的女子。若是安稳地躲在矮山村里,倒是一时懒得去收拾她,现在反而自己闯到了兵营前,真是自寻死路!就算那肖青窦勇两个莽夫有心维护于她,可是在军法面前也是无从借口,只能袖手旁观。一会便是寻了两个手狠的,打得她气血翻涌,然后再做些手脚,想不落胎都难!
可是就在两个侍卫准备走上时,肖青却依然领着人横刀立马保护在飞燕的身前。
程无双眼睛一瞪:“大胆肖青!还不快快推到一旁!”
肖青却是木着一张脸,撇着嘴角道:“敢问程将军可是有三军的帅令,以正视听?也要让我等将士们知晓,您可是骁王钦命手持兵符,统帅三军的主帅?”
程无双没想到肖青会突然开口发难,表情不又得微微一恼。她因着得了“内线“通禀,第一时间知晓了骁王身受毒箭的消息。刚开始闻言时,也是心内一惊。她本是知道骁王百毒不侵的体质的,原先想着就算中毒也是无多大碍,顶多卧床几日,倒是正可显一显她的本事,可是没料到这毒竟是这般霸道,当她赶到时,骁王已经嘴唇青紫,一副性命垂危的样子。
程无双在初时的慌乱后,反而镇定了下来。虽然此番不是她的本意,可是这样发展也甚好!若是骁王活着,却得不到他的宠爱,与守活寡又有何异?倒不如真是成了阵前的寡妇,坐实了名头,名正言顺地得了军权,接替骁王扫得北疆平定,立下赫赫战功。
到时便是顶了骁王遗孀的名头又如何?她又不是以夫为天的后宅女子,死了丈夫便顿失魂魄!有了这样的金环罩身,她更是可以找朝堂之上大展拳脚。所以,现在她可以说是有恃无恐,倒是清减了担忧骁王之心,一心便是要稳握兵权。
可是,她想明白这一关节后,却发现那统领三军的兵符却并不在主营之中,遍寻了将领偷偷询问也是不得而知,也不知让骁王藏在何处,幸好,现在天高皇帝远,她又是早有准备,渐渐地稳握了齐军大营的主事权,就算没有兵符锦上添花也是不足为惧!
现在猛然间被肖青一问,登时有种名不正言不顺之感,不由得心内懊恼,想着过后寻了机会,倒是要除了肖青这个眼中之钉!
“二殿下唯恐有奸人趁隙作歹,依然将兵符稳妥藏好,就算没有兵符,我也是皇上亲封的骁王妃,堂堂的大齐一品将军,怎么?还做不得你肖青的主了?来人!将肖青拿下!”
就在这时,飞燕清冷地开口道:“程王妃所说殿下亲藏的可是这个?”说完便从怀里掏出白玉镶嵌黄金的三寸兵符出来。
程无双眼睛微微一愣:她……怎么会有圣上亲赐的统帅三军的兵符?
第167章
心内还没想明白,程无双却是嘴巴先声夺人了:“大胆!竟敢偷窃兵符,该当何罪!”
飞燕不卑不亢地说:“王妃您也是先说了,是二殿下亲自藏妥了兵符,他亲自放在妾身这里,何来’偷窃‘二字?而且妾身这里还有骁王的亲笔书信……”
说完,飞燕又掏出了一封信,却是递给了程无双一旁的齐军老将魏宽。魏宽展开一看,的确是骁王的亲笔书信,言明自己若是有意外,兵符交由飞燕代为保管,由肖青窦勇从旁协助,暂时统领三军事物,见符如人!
在老将军看完后,才将书信递给了程无双。在他们传看信件时,飞燕镇定自若,半点看不出心虚的样子,任谁也想不到,那书信乃是她伪造的。
说起伪造骁王的书信,她也算是驾轻就熟,手法越加无可挑剔了,肖青当时在一旁看着,都觉得后脊梁直冒冷汗,心内也是说不好这样有“内秀”的女人可是怎么驾驭才好。
程无双看着那书信,暗自咬牙,虽然看着是骁王的字迹,但是有一样她是拿定了主意的,那便是一定要层次机会紧握兵权,这是她扭转目前颓势的唯一出路了。
想到这里,她撕拉一下子便将书信撕碎:“一派胡言!大齐的兵马怎么会随意地给你这个后宅的妾室指挥?”
飞燕轻轻启唇道:“骁王用人一向是看中能力高下,难道给王妃您便合适吗?方才我入大营,看见兵卒驻守的阵势全部经过了改动,因为避寒而将靠北的兵力撤出了一半,躲入了暖帐。可是北地靠山,地势险峻,若是敌军来袭,没有足够的兵力抵达,大营被攻破便是一盏茶的功夫,这样的排兵布阵,我看并不像是二殿下的手笔……”
飞燕的这一席话,正是说中了在场几位老将的心坎里去。程无双新带来的将军许是在关内呆得安逸了,竟是忘了前线的严苛,加之攻打白露山刚刚获胜,一时松懈,竟是改变了大营的布防,只图驻守时的安逸舒适。
当改变布防时,几位老将便提出了异议,可是却被程无双认为是挑战她任命新人的权威,被生硬地驳斥了回去。如今再被飞燕提及,真是立时与骁王的老部下们产生了共鸣。
飞燕在军营里呆得时日不算短,她那一手精湛的绘制军图的技艺更是被军营里几员大将亲眼见过。就算是程无双也是没有这样胸有韬略的本事的,加之骁王对她的宠爱,将兵符交由给她暂时保管也是不无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