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香却是得意的很,她自觉揣摩出了太子妃的那点子心思,当场煞了那下堂妾的威风,也算是给主子宽心了。
太子府内妻妾虽多,可是她拾香便是认准了一点,尽力讨得太子与太子妃的欢心。这样算来就是有了两座靠山,就算自己这胎要过继到太子妃的名下又如何?她尚且年轻,只要有太子妃在,自己在府里便是顺风顺水,何愁不再产子?将来太子只要成了皇帝,她入妃位又有何难?
通往娘娘庙的主殿,已然铺上了红毯洒下了花瓣,这红毯也是有门道的,名唤平安道,乃是由孕妇一人踩过的。
太子妃之所以选在今日,也是算准了这一天庙内香火稀落,正好少了些白嚼舌根的闲话,才带着拾香前来祈福。
虽然身子慵懒乏力了些,可为了展示自己对拾香的重视,尽扫她当初无意中害得太子宠妾堕胎而烙下的妒妇之名,她都有必要亲自陪着拾香前来祈福。
如今看了鲜花铺道,也只当是乃是庙里的主事看了自己的拜帖而提前预备的。当下便是站到了一旁,等着拾香先行踩过平安道。
拾香觉得自己虽然现在还是个丫头,可是寻常百姓进不得的娘娘庙的主殿便是在她的眼前,脚下踩着的,竟然是庙里的主祭吩咐撒下的金盏荷花的花瓣。
要知道这金盏荷花乃是席月国的贡品,花瓣的边沿如同撒过金粉,荷花又有和顺之意,孕妇脚踩花瓣便是有顺利产子的好彩头。
拾香心内一阵激动,竟是没有想到太子妃竟是如此厚待于她,寻来这价值千金名品荷花……想到这,她更是昂首阔步,将那荷花轻轻踩在脚下……
“大胆!哪来的贱婢,竟是这等没眼色,这金盏荷花也是你能踩得的?”
话音未落,一名老妇带着几个宫中的侍女虎着脸儿,站在了主殿的门口。
太子妃本是在侍女的搀扶下坐在了一旁,如今听了这一声申斥,也是唬了一跳,抬头一看,那老妇不是别人,可不正是皇后娘娘倚重的李嬷嬷吗?
李嬷嬷呵斥住了拾香后,才抬起眼来,仿佛是才见了太子妃一般,朝着她不卑不亢地一施礼道:“原是太子妃也在此间,老身给太子妃施礼了。”
太子妃眼望四周,狐疑地说道:“李嬷嬷免礼……莫非是母后风驾移来此处?为何我竟是没有得到消息?”
李嬷嬷道:“皇后凤体欠安,正在宫中静养,只是有些差事嘱咐了老身,自是要精细地办差的……来人,去将那平安道上的金盏花瓣换了新的来……”
太子妃愈加是心内纠结,看着那李嬷嬷的架势,分明是嫌弃了她府上的拾香弄脏了花瓣……可是这平安道若不是给太子府上预备的,那……是给谁预备的呢?”
第183章
就在这时,李嬷嬷派出去的宫女已经将飞燕从娘娘庙的门口接了过来。
看见身披雪白貂绒披风的飞燕走来,不苟言笑的李嬷嬷倒是浮出了一抹笑意。
“尉迟小姐,虽然您如今也是离府了的,但是腹内到底是骁王的头一胎孩儿,皇后亲命老身来替小姐腹内的孩儿安排祈福。”
飞燕听闻微微屈礼说:“有劳李嬷嬷了……”
说完便是素手轻轻提起了裙摆,露出一双蜀绣鞋面的绣花鞋,轻轻地踏上了红毯踩踏着名贵的金盏花瓣一路前行。
一旁的拾香气得脸颊都微微有些发红,可太子妃傅林秀却是心内猛地一颤,就在方才飞燕提裙的那一瞬间,她分明地看到了她手指上戴的那一枚戒指分外的眼熟,仔细一回想,便是想起那不正是皇后平日里手上戴的那一枚吗?皇后竟是什么时候赏赐给了尉迟飞燕?
想到这里,瘦弱的身子便是微微打颤。
皇后如此青睐于这个骁王府被休离的妾室,着实出乎了太子妃的预料。想她嫁入了太子府中,却是一直与沈后相处得不甚和睦,她乃是大家出身,从小到大一直乖巧可人,甚少受了父母的申斥,即使有错,傅家长辈的说教也是留了几分情面。
可是沈后性情泼辣,言语刁毒,每每都是让太子妃当着一众贵妇的面前,下不来台,她又是看中脸面的,每次到了这时,便是局促委屈,一时不知该怎么应对皇后。这皇家里的婆媳二人,实在是不好相处。太子妃也是能省则省,尽量不见皇后。
为何尉迟飞燕却能得了皇后的欢喜,如今被放出府门了却还如此照拂与她?
若只是因着飞燕腹里的孩儿,那她领着的拾香不也是正怀着霍家的骨肉吗?却在刚才当着她的面被卷拂了脸面,实在是让太子府下不来台……这么一想,往日里在皇后面前受了的委屈尽数袭来,一时间竟是心内百味杂陈……
虽然心内不悦,但是脸面上却还是要过得去的,当下勉强一笑,在飞燕走过了平安道后,站起了身子微微一笑道:“原是担心着尉迟妹妹以后的出路,现在看来皇后如此将妹妹记挂在心上,我也是放心了,他日若是太子见了骁王,我必恳请太子代妹妹说些好的,你若能归府,也算是破镜重圆的好事一桩了。”
若说以前飞燕对着这位傅家的千金,当朝的太子妃尚且还算是有几分敬重的话,现在却是因着方才太子妃任由着自己府里的侍女踩高就低的行径而冷了几分心思……
以前尚在前朝时,她还曾与这傅家的小姐还有隆珍一同入宫赏花时嬉笑取闹。和顺的情景似乎就在昨日。
可是这点子浅薄的情分到底在这勾心斗角的宫苑里迷失了几许。俩人出嫁成礼时,一起在月老庙内说笑的温情犹在,如今却是各怀着戒备,拿着言语试探。倒真是不能不让人为之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