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衍捡起手机,整个屏幕裂成了蛛网。
“别傻了,这事要是捅出去,他姑父在省委的位置估计都坐不踏实。”
“学校凭什么帮他压……”说话越发没了底气。沉安确实不了解季远野,在他眼里,季远野不过是个靠关系进了省重的纨绔子弟,学校吃相这么难看的禁止学生讨论这事,不可能是自己的意思……
王衍拇指碾着那些碎片,扎入皮肤的刺痛让才他有点现实的感觉。
“所谓的天才,不过是有资源,有脑子。”
“他奶奶是T大的教授,做的就是大脑相关的研究。好几篇顶会都是他帮忙做的数据,这个年纪就能达到这种科研水平……学校当然无论如何都要保他。”
“季远野最可怕的地方,就是没有底线,没有后顾之忧。他想要什么做什么,没人拦的住。”
声音低低的,像是在自我催眠。血珠从拇指渗了出来,被用力的在碎裂的屏幕上涂抹揉开。
刚才电话里的声音始终挥之不去,王衍不断重复着某个动作让自己不去想。
直到整片屏幕都沾染了血渍,王衍终于抬头看向沉安,“他们实验室里这几年淘汰下来的设备,都在家里放着。”
“你想说什么。”心里蔓延出一股强烈的不安,沉安声音哑的厉害。
他从来没有对于一个人产生这么深地恐惧。
难道季远野种种令人发指的行为,根本不是因为疯了,而是因为他觉得可以这么做?
“他想要江窈,可以是他的意思,也可以是江窈的意思,懂了?”
大约他更想说服的人是自己。对于江窈,他本来就没什么由头,也没未来可言。冲动也好、愤怒也罢,王衍最擅长的就是认清现实。
认清了至少过的快活点。
很久,见沉安始终沉默,王衍干脆先回去了。
快到门口时远远听见沉安问他,“刚刚电话里,听见江窈的声音了是吗?”
是又怎样?
不大不小的“嗯”了一声,人消失在门外。
沉安出了大厦,室外的光线变得格外刺眼。
仰望着高耸入云的大楼,大脑一阵眩晕,有种莫名的窒息感。
凭着一股冲动就过来了,如果真的像王衍说的那样,他不敢想象江窈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
尽量不去想王衍通话后的反常,沉安不断告诉自己季远野并没有疯,江窈肯定还是正常的,只是季远野为了防止她再度自杀而进行了人身限制。
都过去这么久了,江窈一定已经冷静下来了,他可以让她远离那个家,他可以帮她重新面对人生……
可偏偏,他认定的,却是那个在常理中不可能发生的情况。
他根本没准备好去面对那种场景……
路面的空气扭曲了阳光,知了歇斯底里地鸣叫让周围的环境变得越发苍白。
喉咙发干,恍惚的感觉像极了那个不堪回首的夜晚。
“不要再逃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