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间,罗城十分确定他看到自己了,两人隔着远远的距离对视了差不多一秒的时间。
罗城仍然戴着口罩,双手插兜疏离地站在人群外,看起来似乎只是个恰好经过的普通路人。
司尘的微笑动也未动,好似一张牢牢挂在脸上的面具,视线则不动声色地从他脸上移开,仿佛无事发生。
罗城眯着眼睛,开心地笑了起来。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第一个笑容。
这一刻,好像时刻萦绕在心头的阴霾都散开,阳光刺破云层,而他就像一只渴望光明的吸血鬼,终于感受到了光线洒在身上的温暖。
即使在下一秒就会变成一堆灰烬,也心甘情愿。
12月29日,盛家小公主盛可馨的生日。
郑美林提前一个月就包下了本市最豪华的度假村,还专程从荷兰空运过来一飞机的蜜桃雪山玫瑰,将现场布置成了一片盛可馨最爱的芭比粉和浅杏色玫瑰花的海洋。
在外省开会的盛长宇也提早一天回来了,见了罗城也没多余的表情,只不咸不淡地通知他下周起去集团上班。
罗城没意见,反倒觉得这样的塑料父子情对他挺有利的。
毕竟他可不是真的肚里没货的纨绔空降兵,盛长宇越是对他不抱希望,他就越有可能得到他的信任和认可。
生日派对当天,罗城跟着盛家人一起,早早就去度假村做准备。
盛可馨生日的排场可不小,几乎就是本市的一场名流盛宴,除了盛长宇的生意伙伴,郑美林的贵妇朋友,她的富二代狐朋狗友,出席的甚至还有好几个明星。
这因此也吸引了不少媒体,还有一部分是郑美林请来的——小公主的生日,自然要登上各大媒体的娱乐版头条,在围博上也得有热搜才行。
罗城昨晚好不容易睡了个觉,结果早上五点不到就自然醒了,精神高涨,异常兴奋,思维敏捷奔涌,非常想绕着半山花园跑十圈然后爬上别墅房顶跳钢管舞。
他知道自己这是进入了抑郁期后的躁狂发作。
躁郁症又叫双向情感障碍,患者平时的心境就像坐云霄飞车,不停在“High highs, low lows”之间转换,就像一只疲于奔命、停不下来的陀螺。
但是他这种状态在盛长宇和郑美林眼里,就是这个总是一副懒懒散散,看起来半死不活的儿子,终于有点人样了。
他们中午到了度假村,吃过午饭后,一个专业的化妆团队就来帮盛可馨准备晚上派对的服饰和妆容。
十几个人众星捧月地围住她,恨不得把她身上露在外面的每一寸身体都打扮得闪闪发光。
先是面膜、唇膜、眼膜、发膜和全身皮肤护理一通捯饬,光是妆前保养就搞了一个下午。罗城被迫在屋里陪着,平时只有盛可馨一个人叽叽喳喳也就算了,现在面对一屋子人眉飞色舞地谈论着各种化妆品和时尚,他都快窒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