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承宣呆呆的看着陆锦,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话来。
陆锦笑了笑,继续道:“爹和娘都是性情中人,傅家一门忠烈,让我这个新妇都与有荣焉,更何况是与爹同床共枕的娘呢?我知道你心里很清楚娘这些年受了多少委屈,所以你才会去整那些人。于情,我并不觉得你做错什么。”
傅承宣看着陆锦,好像在看一个不认识的人,亦或是说,他在重新的打量一个人:“你……”
陆锦缓缓起身,伸手放在了傅承宣的肩膀上,秀丽的剪影落在了傅承宣的身上,道:“这件事情并不严重,但若是你承认,到了最后,所有的一切都会被娘归咎到自己的身上。也许我们不一定会受什么皮肉之苦,但一定会对傅家有所影响,而这个,却是娘最看重的东西。”
“所以……”陆锦放在傅承宣肩膀上的手微微使力,“这件事情本身也许并不严重,但是它带来的后果,会让一些人觉得沉重。”
傅承宣急促的呼吸骤然的停住,鬼使神差的,他换换抬起手,握住了陆锦放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
陆锦一怔,反应过来的时候,手已经被傅承宣牢牢地握住。
房间的一片静谧中,仿佛在酝酿着不一样的情愫。
就在这时候,银心过来传话,要出发了。
房间里的两人都回过神来,傅承宣却没有松开陆锦的手,他转过头对外面说了一句:“知道了。”想了想,唤来了阿宝。
紧接着,傅承宣梳洗了一番。熟悉的时候,他才惊觉自己抓着陆锦的手没有放,一张俊脸竟然微微泛红。
陆锦倒是没有多么的娇羞,只是垂眼笑了笑,坐在一旁静静地等着他。
傅承宣没有刚才那么冲动了。
他现在,只有一个方针是最明确的——绝对不能冲动的承认什么,第一个要护住的,是傅家的名声,是娘最在意的东西。
出门的时候,傅承宣蹙着眉头沉默不语。他看了看吓得腿都软了的婉莲,眼色不可谓不冷漠。
上车之后,陆锦问傅承宣在想什么。
傅承宣沉默片刻,笑了笑:“从前觉得自己聪明绝顶,可是此刻,却觉得时间太短。若是多给我一些时间,我必然能想出好的法子来应对。”
陆锦看了傅承宣一眼,只是笑了笑:“船到桥头自然直。已经到这个时候了,不必担心。”
不知为何,当陆锦心平气和的说出“不必担心”的时候,傅承宣就莫名的觉得,好像真的没有那么担心了。一如第一天见到她的时候,那样炎热烦躁的一个天气,她不过和煦一笑,仿佛就能让人感觉到燥热全无,浑身都十分的舒服。
绥国公府新妇与大梁城老字号的纠葛,成了今日的一个大事。早朝商议了国事之后,皇帝便携众臣和几个关键人物来会审。虽然尚且有一些大臣不明白皇上为何会对这件事情过分注意,但是既然来了,该看的戏还是要看的。
傅时旋和傅夫人都十分的淡定。也许就像是傅承宣所说,这其实并非一件杀人放火的大事。罪不至死。就算说开了,也完全可以努力的大事化小。当然,让皇帝不开心,只怕是必然的,一旦落实,讨一个不好的说法,被泼些脏水也是无可奈何。但傅时旋功勋在身,功大于过,实在不必怕的像是下一刻便要被满门抄斩了一般。
所以,即便是进了偏政殿,傅时旋也是背脊挺拔,俨然一副将帅之姿。
殿中,受理此案的府尹大人早已经带着两位宝号的掌柜的跪在殿前。傅时旋带着一家老小,向隆嘉帝行礼。
陆锦进来的时候,珍宝轩和素娥轩的两个掌柜的都偷偷地瞄了一的收回目光,把脑袋低的更低。
隆嘉帝说不上开心也说不上不开心,神色平静的平了所有人的身,直入主题:“既然人都来齐了,朕就直说了。傅将军,近日朕听说了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说这大梁城中的两家宝号的掌柜因为利益争执闹上了公堂。吵得难解难分之时,竟然就牵扯上了府中的那位新媳妇儿。原本这门婚事乃是朕做的媒,如今却闹出这样的事情,不知,傅将军有什么想说的。”
傅时旋拜了一拜:“回皇上,臣今日既然携了家眷上殿,便是要将这件事情说个明白。然这件事情臣终究不慎了解,既然牵扯到臣之儿媳,臣恳请身上允儿媳陆氏亲自说明这件事情。若是儿媳当真有何过错,臣愿意一力承担!”
傅承宣看着傅时旋,上前一步:“启禀圣上,陆氏乃是微臣发妻,若是陆氏有何过错,理应微臣受过,然若时陆氏无错,微臣也绝不允许有心之人恶意污蔑傅家清白!”
傅承宣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隆嘉帝闻言,竟然笑了出来:“果真是新婚燕尔,昭信校尉护妻如此,倒也是个长情之人。也罢,朕允诺你,若真的是有人恶意为之,朕必不放过!”
有了皇帝的一席话,殿中各人心思不定。
陆锦不动声色的抬眼,并未见到有公主和太后的身影。
有了傅时旋的开头,陆锦上前也变得十分的合情合理。她恭敬一拜,坦然道:“皇上,其实臣妇对这件事情并不是十分的清楚,外面的流言一天一个模样,既然今日府尹大人已经带着当事人上殿,民妇恳请他们再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个清楚。这当中,时间,地点,人证,物证,动机,缺一不可。”
陆锦这些话,丝毫都没有给旁人造成什么压力。在隆嘉帝默许之后,府尹大人拿出了卷宗,开始宣读。
案子的进展已经十分的清楚,现在珍宝轩和素娥轩,一人执物,一人执图,从之前争执不休说这是自己的东西,到现在异口同声都说这是陆锦这个绥国公府的新妇私下卖给他们的,且一个卖了实物,一个卖了图纸。时间是六月十四,也就是傅承宣和婉莲出游那一日,动机则是这新妇贪得无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