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没想到的是,唐亦清很快又回来了,不仅人回来了,还待会来一壶刚刚烧好的茶水,为陆锦斟上了。
“有劳。”
唐亦清笑了笑:“客气。”
说着,唐亦清也没急着走,就留在这里翻看陆锦的笔记和一些参考书籍。陆锦只当他不存在,将正在看的一本页还没有翻开,唐亦清又发话了:“我记得,很久以前,陆博士曾经拿过一幅画来给下官鉴定。”
陆锦拿着茶杯的手一顿,倏地望向唐亦清。
虽然是上下属的关系,可是唐亦清此刻的姿态,哪有半分的卑躬屈膝?他侧对着陆锦,垂眼看着自己手中摊开的笔记,面色坦然清俊:“虽然时间过得有些久了,但是下官还记得很清楚。那是甘州出产的一种宣纸,十分的精贵。如今都已经买不到了。”
陆锦定定的看着唐亦清。
唐亦清说到这里,好像才想到自己的话题起的很突兀,笑了笑,说到:“陆博士见谅,只是前些日子,有人来请唐某作画,同样拿了一张那样的宣纸。因为太过珍贵,所以下官不免想起了陆博士曾经的那一幅。”
陆锦早已经恢复如常。她笑了笑,说的很是轻松:“谁还没有收藏几幅喜欢的画卷的。说起来,和唐先生乃至于大公主的收藏相比,我的那幅画,根本不值一提。”
唐亦清笑了笑,没有在说话,仿佛刚才只是一个随意的话题一般。可是在房门之外,傅承宣几乎悄无声息的声息,彻底的掩藏在了这片沉默之中。
晚上,两人回到了家中,因为婉莲旬假过来,相当于客人。晚饭加了好几个菜。傅夫人依旧热情亲切,就连傅时旋也对几个小辈关心了几句,傅承宣和陆锦神色无异,倒是婉莲,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且每当傅时旋和傅夫人对陆锦说什么,做什么的时候,婉莲就格外的敏感,悄悄的看着两边,仿佛心中有一个极大地疑惑。最后,她基本上没吃些什么,只以白日里玩的太过疲惫了为由,早早的回了房间。
因为婉莲现在住在国子监,所以傅夫人给婉莲打包了许多的吃的和衣裳。她虽然做错过一些事情,但是终究还是个孩子。陆锦对此自然是没有异议,在帮着傅夫人选好了东西之后,两人一同去给婉莲送东西。
此时此刻,婉莲坐在房间里,手中握着的,是一张皱巴巴的银票。
这张银票,是陆锦当日给的。
捡回一条命之后,婉莲更加惜命,更加明白要好好的生活,努力的活出一些颜色。这银票,她一直没舍得用,事实上,她觉得自己也不像从前那样这也想要那也想要,相反,留着这银票,每每看着她,她似乎都能回想起当日血流满身之时,那种绝望,和身边来自陆锦的鼓励。
什么叫陆锦有可疑?
是心怀不轨,居心叵测的意思?
所以,府中竟然对表嫂陆锦有怀疑?
怀疑什么?
婉莲的心里好乱。
于理,绥国公府是将门之家,是忠烈之后。婉莲虽然无缘成为傅承宣的妻子,但也知道傅时旋是一个多么正直纯粹的人,也知道自己的表兄是一个多么优秀的人。如果让绥国公府怀疑的人,必然不会是什么良善之辈。
可是……可是于情。那个很有可能不是良善之辈的人,却是给了她新生的人,给了她不一样的人生眼界的人。如果没有陆锦,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像如今这样,活的恣意又快活,这么有意义。
就在这时候,傅夫人和陆锦过来了。不仅人来了,还带了许多的东西。
“姨母。您……您怎么拿了这么多的东西?我……我一个人也拿不了这么多啊……”婉莲连连婉拒。
陆锦却笑了:“又不是给你一个人的。做人可不好这么小气,既然要带东西,就顺道给一个女舍的姐妹们都带上一些,马上要过冬了,我听说因为女舍是新修的,所以还有很多东西都没有备置好,你带着,有备无患。”
傅夫人也点头:“是啊。你也别怕拿不下,回头叫辆车送你去国子监,多少东西都放得下!这个可是你表嫂亲自帮你选的,暖手的手炉。冬天写字冻手,你们可得注意些。”
婉莲鼻子一酸,忍着眼泪不说话。
片刻后,陆锦忽然拿过她的手,在她手上放了一盒膏药。
“这个膏药是我自己调配的。我从前冬天喜欢冻手,这个膏药可以缓解手冻的痛痒之症,女孩子家,手可得好好护着。”
婉莲低着头:“谢、谢谢表嫂。”
陆锦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