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清晨来得也格外早,护士推着手推车往走廊过去,孙淙南和陈惜都被吵醒了。
“还想不想睡?”孙淙南问,照陈惜最近的作息,一般不会醒这么早,这是他起床的时间。
“不睡了。”陈惜的声音闷闷的。
两人在被子里没有动,身体贴身体,对方的一举一动都清清楚楚,忽然陈惜打了一个激灵,孙淙南感觉到了。
“是不是要上厕所?”孙淙南的手放在陈惜的腹部,摸上去硬硬鼓鼓的,他想起来,陈惜昨天没去过厕所,晚上喝的还是粥,更利尿。
“没有。”陈惜否认。
孙淙南下床洗漱,然后把陈惜的牙刷杯子拿给她,陈惜缩在床上没伸手,身体一直一直在抖。
“哪里不舒服?”孙淙南担心地问。
陈惜不说,孙淙南想去按床头的呼叫铃,被陈惜制止。终于她忍不下去告诉孙淙南:“我想上厕所,但是我不敢……我怕太用力宝宝跟着流出来……”
这句异想天开的话在孙淙南听来一点都不可笑,他又心疼了。
他掀开被子抱起陈惜,放到马桶上,劝她排泄,“宝贝没事的,放松……”
孙淙南蹲在陈惜面前,利用生理知识认真解释,“子宫压在膀胱上面,它们不是一体的,膀胱积了太多尿液可能会压迫子宫,那样才对孩子不好,乖乖排出来。”
“真的吗?”陈惜的声音都憋到扭曲了。
“怀孕后期孕妇是不是会频繁上厕所?一个道理。”其实孙淙南是随口编的。
陈惜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肚子一点一点瘪下去,她十分相信孙淙南。
问题解决了,孙淙南教育陈惜,“以后不能憋尿了,知道吗?对身体不好。”
陈惜乖乖点头,回想起来又有一点羞耻。
探视时间一到,孙家的人就到了,给他们俩带了早饭。孙妈妈不知前因后果就骂了孙淙南一顿,怪他没有照顾好陈惜,陈惜又哭了一回。
眼见一堆人围着陈惜,孙淙南借机出去打电话。陈惜的情况比昨天好一点,但整个人还是焦虑,做什么都怕伤到宝宝,他得想想办法。
李医生听了陈惜情况,建议孙淙南最好给陈惜一些精神上的鼓励,还问陈惜信不信神。孙淙南大概明白李医生的意思,他是想让陈惜找一个寄托,搞一点迷信。
孙淙南打完电话又去街上买东西。
他空着手回来,没人知道他去干什么了,没过多久连季来了,她比较了解陈惜,又是劝,又是说一些陈惜关心的,孙湛东凑在旁边插嘴。
孙妈妈的眼睛在他们身上飘来飘去,还问孙淙南:“这就是仰北之前标记的那个?”
“连季。”
“对,是叫这个。”孙妈妈认认真真打量连季,孙仰北在旁边把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冷笑。
因为陈惜需要静休,没过多久一群人一起离开,又剩下陈惜和孙淙南。
马上要过新年了,孙家人带了很多补品过来,连季也送了陈惜一袋书和一盆绿植,陈惜拿出书看,护士进来送小红灯笼,提前祝他们新年快乐,陈惜太敏感,一想到他们的第一个新年就要在医院过,眼睛瞬间湿了。
“你不能再哭啦,这么哭下去我不敢保证啊!”护士不知道陈惜的性格,还想用话语恐吓她。
孙淙南把陈惜的脑袋按在怀里,对护士冷淡道:“她本来就爱哭,我来安慰,你出去吧,谢谢。”
护士被孙淙南的气势吓了一跳,耸耸肩,走了。
“对不起……”陈惜抱住孙淙南的腰,她知道不能哭,但她控制不住。
“我知道,我知道……没事,惜惜已经做得很好了,慢慢来。”
晚饭是陈家人送的,顺便过来探望陈惜。
孙淙南和陈惜的一天很简单,三顿饭,在小桌板上吃完,局限在一个几平米的房间里,才两天他们就习惯了。
日子很无趣,晚上因为光线不好,孙淙南还不让陈惜看书,只能开电视,所以当外卖送到的时候,陈惜看到那个熟悉的蛋糕包装,难得有了动的欲望,她自己坐起来。
“你买的吗?”孙淙南在签收,陈惜迫不及待想拆开盒子。
“嗯,我早上去订的。”
“为什么要买生日蛋糕?”没人过生日啊。
孙淙南拿出桌板,架在床上,再把蛋糕放上去,回答陈惜,“庆祝新年,明天就过年了。”他理由充分。
陈惜拉开蝴蝶结,看到里面小小圆圆的白色蛋糕,上面用巧克力酱写了:新年快乐!旁边还立了一个装饰品,正好是一家三口。
孙淙南插上店家送的生日蜡烛,两人一起围出一个圈,无所谓几根,然后点燃,关灯,关电视。
摇曳的烛光下,陈惜的眼睛亮晶晶的,看不出脸色不好,孙淙南坐在陈惜对面看着她,说:“这是我们和宝宝过的第一个新年,惜惜许个愿吧,新年愿望。”
陈惜诧异地看了一眼孙淙南,他以前不屑这个,他过生日都是她给他买蛋糕,还替他许愿。
孙淙南朝陈惜微笑,陈惜立刻双手合十,闭上眼睛,想都不用想,飞快地说:“我希望宝宝平平安安。”
她说完又在心里默念两遍,然后告诉孙淙南,她许好了。
孙淙南不像往常那样宣布“吹蜡烛吧”,他一反常态拉住陈惜的手,对她说:“我许了和惜惜一样的愿望,如果一个人的力量不够大,两个人应该够了吧?两个愿望。”
陈惜呆愣愣地望着孙淙南,泪水模糊了眼眶,她没想到孙淙南会这么做,他不是说幼稚吗……
所以不止两个愿望,一个人可以许三个啊,他这个傻瓜!他们一共许了四个一样的愿望……呜呜……
“不要哭了,蜡烛要烧到蛋糕了,快点吹灭它。”孙淙南提醒陈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