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很多男人年过四十都未必能正经娶个女人,最后靠着攒了十几二十年的钱,买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做媳妇也是常有的事。
只是这样的女人除非是脑子坏了的,很少有人真心乐意被困死在这穷乡僻壤里,因此,买来的媳妇逃跑是常态,买主拘禁和殴打买来的女人也是家常便饭。直到女人有了孩子,这样的情形才会有所改变。
有的是女人心软,看在孩子的份上认了命;另一方面,男人家里也认为有了孩子的女人逃跑的可能性小了,便也放松了警惕。再说这样的山村里,村民相互勾连,一家买了媳妇,差不多全村人都帮着看守,想逃出来村子何其困难!
而且,像靠山屯这样的村子必然极其偏僻,即便逃得出村子也未必能活着走出荒山野岭…
所以,这个女人不但能逃出来,还撞见了樱樱,可见是不一般的。
“靠山屯?”楚溆心思一转,回到这个村名上,不过他想来想去,真心不知道还有这样一个地方。
他和樱樱成亲前已经把望山县和周边的村子都摸了底,他清楚的记得并没有这么个村名,不然以他的记忆不会没有一点印象。
侍电摸了下鼻子,眼里闪过笑意,却绷着脸,正经地回道:“将军有所不知,这靠山屯这样的地方并不算是朝廷正经设置的村落,应该是一些自然形成的小村,很可能并没有在官府里挂过号。
其实,叫什么‘靠山村、靠山屯’这类名字的村子真要查上一查,只怕哪个州、县治下都有那么三五个这样的村子存在,甚至连名字也是大家随口叫出来的。
将军以前察看的资料都是官府档案里的,自然不会有这样的记载,不过这在民间却算不得什么新鲜事儿。
这几天属下循着线索亲自去找了一趟,终于在东南边的一处大山里找到了这个地方。”
“这个屯子要按人户算比望云村还多上几户,只不过这里总人数却少得很,全村不过三五十口人。村里有些人家只有一两个中老年男子,在村儿里偶尔遇见到几个妇人,不是年岁已老,就是神情有些麻木呆滞的,大姑娘、小媳妇却是少见。
属下听说半个多月前,这屯子里一户姓胡的人家跑了小媳妇。这次却没有找回来,只寻到一只鞋子,据说很可能在山里被狼吃掉了。”
楚溆听他一团废话,直接丢了个茶碗盖过去,侍电一把接住,好声好气地放回去,才说道:“属下在靠山屯里瞧瞧探查了三五日,总算不负使命,大致上了解到了一些事情。”
“这东南山里有户姓胡的兄弟俩,老大胡红,和老二胡绿。有意思的是,这兄弟俩的娘当年就是已经死了的胡老头花钱买来的,她当年也跑过,后来有了孩子倒不跑了。如今这老太太倒还活着,还不到六十岁。
这个女人就是七年前胡老太太帮着给老大胡红买的媳妇,花了整整四吊钱,当年买来的时候才十三岁。
据说这个姑娘一直对胡家人说,她是被人拐来的,请求他们送她回去,她爹娘自然会报答胡家。不过,胡家好不容易买个媳妇,自然不答应,还狠狠打了这姑娘一顿,并饿了两天。”
把买来的媳妇先狠狠打一顿,据说是买主家常用的震慑手段,为的就是一次把媳妇给打服了,以后不敢起逃跑的心思。
怎奈事实显然不是如此,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买来的媳妇没有不把这里看作魔窟的,逃出魔窟的心思也从来没有减弱过,只不过从明面上的反抗,变成了沉默的等待。
“…说是这个女人逃跑的次数比的媳妇都多,跑不掉的时候就自杀,撞过墙、上过吊、拿瓷碗的碎片割过手腕、甚至吞过石头,绝食绝水更是常事,闹得胡家也是一天到晚不得安宁。”
楚溆眉头一挑,就这样都没死成?
“呵呵,可不是么。”侍电也无奈咧了一下嘴,他也是探查听说的,没亲眼见过,“听说,胡家后来把她绑起来,吃喝拉撒都有胡大牵狗一样牵着才行。这女人曾经怀过两次孕,都被她故意折腾掉了,这次是第三次。”
“之所以能跑,是因为请来诊脉的接生婆子说,这次要是在流了孩子,以后她都不能有孩子了。所以她特别安静,连续十几天都呆呆的,胡家人也以为她认命了,对她稍微放松了些。
半个来月前,村里有户人家往外嫁女儿,胡大喝多了,村里人也都忙着喜事,倒是忽略了她,等发现的时候人已经没了踪影。事情就是这样。”所以,侍电才在开始的时候说‘查清了一部分’。
大楚国严禁逼良为娼和卖良为贱,平民户籍的人禁止被买卖,就连楚溆和石初樱这样身份的人,对李三一家也只能是雇佣,绝对不能写了身契买下来。
因为那等于是减少本地可缴纳赋税的人户,这样自掘坟墓的事,没有大的利益驱使,官府里的人是不会去做的。
如果这个女子是被拐卖的,那这件事就可大可小了。
拐卖平民是官府一向严厉查处的,往大里说,报道官府,抓捕人贩子和买家胡大,乃至整个靠山屯都得吃牢饭去;往小里说,把这个女子送回家去,由她自家做主也就是了。只不过,到底如何处置还得斟酌一番。
“问问她从前的事,还有,她有什么想法,差不多的可以满足,不过,要是过分了,你知道的。”楚溆见侍电有些发愁,便凉凉地说道:“那胡家正找媳妇,直接送回去也不是不行…”
好吧,还是将军大人最狠!侍电甘拜下风。他连忙行了礼去办差事去了。
楚溆略略思索一下,抬腿往他和樱樱的小院子走去。
这个时候,樱樱该是在睡觉吧。因胎儿日渐长大,石初樱的困觉增加,每天都要睡上好几觉,倒是不惦记往外头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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