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收益高,风险小的好职业,怎么他们胆子这么大?前脚拐卖了皇家儿童,后脚还能拐卖良家女儿?想来是捉住了也是罪责不重,不然哪里有人敢提着脑袋这么干?”
楚溆确实无法给石初樱一个满意的解释了。因为在大楚,人贩子一旦被捉是可以斩立决的,可即便如此,照样遏制不住人贩子成为‘流行职业’。
按说斩立决已经是很重的刑罚了,可当刑罚可以被称斤论两的时候,是轻是重又有什么用呢?别的不说,十二皇子都能一路从京城被拐到二龙山,可见官府对人贩子有多放纵了…
瞧着话题有些偏了,楚溆连忙把重点挪回来,他继续道:“那林怡贞求死不成,反而坚定了逃生的念头,半个月前,借着村里难得办喜事的机会,逃了出来。她知道自己鞋子跑掉了都没顾得上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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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这是七年来上天给我最大的机会了。如果这都逃不出去,那真是老天肯收我了。”林怡贞也正跟侍电讲述她的经历。
她说:“我这次很幸运,逃跑的时候在山中见到几只梅花鹿,反正我已经无路可走,也不知道该朝着那个方向逃走才好,便跟着梅花鹿后面。”
此后的半个月里,梅花鹿跑她跟着跑,梅花鹿停她就凑过去些歇息,如此跟着梅花鹿在山里兜了一大圈倒也没饿死,还给她逃了出来。
“那天,我记得那群梅花鹿往一处山隘走去,等我跟上去的时候,转了一圈梅花鹿竟然不见了!”
林怡贞回想着当时的情形,还觉得有些匪夷所思,正当她四处寻找时,她竟然透过急株矮树,远远瞧见了几个仙女走了过来。
“…梅花鹿不见了,我自己的出路在哪里了?下一步该往哪个方向走?全无头绪。这个时候我恍惚听见了人声,又看见了几个仙女般光彩耀目的影子…呵呵,我以为这次我终于死了,见到了天人,就提了口气奔了过去…”
“你既然已经出来了,想必是不乐意出去的,你有什么打算,可以说说看,只要不过分的,我们倒也能搭把手。”侍电并没有透露主家的信息,一来没这个必要,二来,还是没必要。
林怡贞把眼睛移动到站在不远处的一位俊秀公子身上,只见他二十岁上下,腰身挺拔,挎着一把宝刀,一身浅青暗团花纹的锦袍,是她多少年都没见过的好料子…他的家世应该不错罢?!
“这位公子,有劳了。如果可能,烦请给我家中送个信儿…”提到‘家’,林怡贞不由红了眼眶,这么多天来第一次流出了眼泪,滚滚地落下来,浸入枕巾里。
她的泪也是热的了。
“还有,请大夫给我配上一副打胎的药,这个孽种我不要!”林怡贞满是泪光的眼睛闪动着坚毅和执着。
侍电瞧见了也没劝说这样的决定自然是由受害者本人做最好。别人置身事外,所谓的劝说全是无关痛痒的场面话,或者私心话,真的好不好,只有受害者自己知道,当然后果也是她自己承担。
侍电见她谈吐不凡,便问道:“你可会写字?”送信儿自然可以,要取信于人还得有手书或信物才好。
“麻烦拿纸笔来…”
林怡贞勉强撑起身子,颤抖着手,提起多少年不曾摸过的笔墨纸砚,不由嘤嘤哭泣出声,兀自垂着头,边写边垂泪。
侍电早去了外面园子里,正大模大样地翘着腿坐在一处石桌旁,喝着小丫头奉上来的新茶呢。
他又没有瘾,非要看女人哭,要哭就自己哭呗。
十一真心觉得侍电大人跟主子将军一样,都毫无怜香惜玉之心。这个林姑娘是运气好,碰上了她家夫人,要是遇上将军,只怕早一脚踹沟了去了…
“去屋里看看,写好了没?”侍电跟着他们将军走南闯北的,什么没见过?十一这点小心思他一只眼就看穿了,他才不耐烦跟这些小丫头片子废话,办好差事才是要紧的。
果然,十一行礼个礼,转身进了屋子,不多时出来回道:“大人,林姑娘信写好了,只是还有几句话说…”
“真是麻烦!”侍电嘟囔一句,起身往屋里去,示意十一跟上。
林怡贞见那个公子带着婢女进来,微微点点头,现在她一身的伤痛,实在行不出礼来。
“这位公子,信写好了,烦请设法交给我爹爹或者哥哥。”林怡贞抖着手把几页字迹不太顺畅的信纸交给侍电,她也明白,这信人家必须得看过,不然随便写什么万一把人家给陷进去岂不是自找麻烦。
果然,侍电一目十行验过信,忽略掉十几处的错字、别字,这信还算客观,便把信纸折了起来揣进怀里,挑了眉头看向林怡贞。
林怡贞咬咬唇,低声道:“我爹…七年前是钦州府推官林砚大人,只如今在何处,却是不知。我娘是陈州大粮商柳家的长女柳大娘,如果找不到我爹,找得到我舅舅家也是可以的。我外公叫柳全,我大舅舅叫柳岸,二舅舅叫柳堤…”
侍电摸了下鼻子,心话,再有个舅舅是不是该叫‘柳沿’了,果然,林怡贞接着说道:“我小舅舅叫柳坝。”
好吧,‘坝’却是比‘沿’厚重些,侍电对起名字的人十分佩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