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溆说着瞥了卫讷一眼,卫讷便是隐在面具下也不由大惊:“难不成竟是夫人的手笔?!”
楚溆默默看了卫讷一眼,漫声道:“夫人只稍稍那么一激动…那一大片的院子就成那样了。”
“那承智的意思是?”卫讷面具后的眼神闪了闪,如果是夫人娘家普通的家长里短还用不到客卿们出手,但若是涉及到将军府一向低调的行事宗旨,那就不能不考虑了。如果再有什么事惹到夫人激动,可不一定次次都能用地动来遮掩的…
“所以,我打算请子语你带人往宣城走一趟,一来摸摸底,我总觉得老岳父说得轻松了些,实际上怕是不止这些难处,咱们细细访访;有什么要紧的先解决一下,不要紧的也有个谱儿。
二来把岳母和大姐接过来,还有大舅哥,尤其是那个搅家的嫂子要摸清了底,总不能给夫人留下什么隐患…”
卫讷面具下的冰颜也扯开一道缝隙,展颜道:“你说的很是。如今夫人的地位不同了,只怕有些人的想法也跟着有了变化,和离的还好,只看看手续是否办干净利索了,若果没有咱们好歹帮一把;至于大舅哥么,我自有安排,你放心吧。”
“嗯,”楚溆点点头,竟也不去问到底有什么安排,只继续道“还有,宣城的事完了,你再往烨城去,查找一下当年烨城失陷,原县令石镇一家的下落。如果不幸遇难,尸身可有着落。
岳父大人这么些年来多番寻找未果,我想一来是当年陷落的城池几乎都惨遭屠尽,剩下的人也不一定知情,二来,打了十几年的仗,有些地方根本来不及安排书吏记载这些,又或者战火中烧毁,以至于史料中断,找不到也是平常。
不过,我隐约记得,当年因战争所需,朝廷允许前线的州府调动下级官吏应急使用,过后补报手续;那时候很多地方丢车保帅,有不少下面的地方官都临时调换了职位,战火纷飞的哪里有什么补办手续的机会。所以…”
楚溆乜了卫讷一眼,他这也是受了老丈人那‘方言’一事的启发,想问题的角度不能太单一了。
“你的意思,也许你老丈人一直在原地找,可实际上要找的人已经换了地方?”卫讷淡淡扯了下嘴角“你放心,我既去了,总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再不济也得打听个明白。”
两个人又商议了一番细节,卫讷便领了将军府的令牌,自去准备了。
楚溆赶上车队,先去看了看石初樱。
见她已经打坐完了,便不见外地挤上车去,把岳父一家的近况挑挑拣拣地说了些。这样的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只不过如何说,还得揣摩着石初樱的心理。总不能让她再跳起来。
不过有无名道长压阵,石初樱也确实跳不起来。
她听说姐姐怀不上孩子被迫和离时不由翻个白眼,又听说嫂子嫌弃家里拖累,闹着分了家还犹不足,整天吵着要和离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愤然道:“这样的媳妇还不趁早退货!竟然还真的跟爹娘分家另过了?哥哥可真是有骨气啊!他也不怕人家戳他脊梁骨?!
哼,现在嫌弃我们家穷,当初说亲的时候谁骗她了不成?就我爹那个性子,断做不出这样的事来。
哥哥初初一看都说像爹爹,可实际上却不是。爹爹外表是温和,可骨头里硬气得很,哥哥不但外表文气,连骨头也是文火炖出来的!哪里像爹爹了。
但愿她运气好,趁爹爹不在家已经离成了,不然,以后想离也没那么容易了。折腾完了我们家,还想拍拍屁股跑了?想得美!”
石初樱眼光流转,楚溆看着就知道这是憋了什么鬼主意了。不过便是樱樱不出手,端看他老丈人的硬气,只怕他这大舅哥也不真是个‘文火炖的’,说不定憋着大招呢。
楚溆不由替那闹腾的嫂子捏把汗。以他的经验看,这种憋大招的人不出手便罢了,一出手绝让对方没有还手之力。
看来他还得嘱咐卫讷一句,无论如何也得把命留下,好歹给儿子攒些福气。楚溆暗自寻思着。
石初樱数落了哥哥一通,泻了些火气,心里舒服了不少,便又问题家长里短的事情,楚溆一一细说了安排。
石初樱听说爹爹正写家书,便让人拿了纸笔来,自己也写了一封。絮絮叨叨写了三张纸,还从储物袋里寻出了一只小银手镯子,对着镯子唏嘘一番,又摸了几粒百灵丹让楚溆一并捎去…
这边楚溆带着一行人先回到望云山,自有一番安顿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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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宣城石家的宅子里。
“娘,您吃一口吧,不然,等爹爹回来,看见您瘦成这样要自责了…”石初禾坐在炕沿上,手里端着碗稀粥喂给卧在炕上的母亲。
“禾儿,娘没事儿,你吃吧,看你,眼睛都青了,以后别那么辛苦了,啊!娘不用总吃白米,糙米也一样养人的。”白氏心疼地摸着大女儿的脸,不肯下咽。
“娘,不是女儿说您,人家过人家的日子,吵也好,闹也好,都是自己乐意的,您何苦惦记?凭白急坏了身子,还不是女儿和爹爹担心?往后啊,您只管养好身子罢。”
石初禾的杏眼瞄着白氏数落上几句,见她娘轻叹一声别过脸去,也不在说什么了。她何尝不知,但凡娘能听进去劝,也不至于一病不起…
这次爹爹又出门了,不到入秋不会回来的。这么多年家里已经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