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初樱瞟了柳青山一眼。
柳青山知情识趣,忙说道:“此前将军说过,怕咱们的人连日坐船,刚下船还缓不过来,要雇些个本地杂役干活,好尽快安顿下来。”
石初樱点点头,这倒是真不错。在海上晃了这么久,刚一落地,脚下都跟踩了棉花似的,立刻干活确实不现实。楚溆的这个安排很是体贴了,石初樱也为他点赞!
不过面对空落落的院子,一群人也只能先歇歇脚,丫头婆子们先去打扫清理一下,别的也得等行李物品卸了才能做呢。
好在半个时辰后,开始不断有士兵从船上把行李搬运到参将署来。
兵营里最不缺壮丁,又是给参将大人效力,自是有大批的人争着抢着的抬了行李往这儿送,不一会儿就都堆满了院子。
石初樱带来的人手不少,除了正房,她给每个孩子都额外分了五到十个人手,即便是侍风、侍电和幕僚那边也派了人手过去忙帮,又让昭哥儿和适哥儿负责对照上船时候的清单,清点核对行李物品。
男人们都去了军港兵营,家里只能靠她们这些妇孺自己了。
===============================
只是,当那些个本地的杂役与这群京里来的人鸡同鸭讲,完全不能沟通的时候,事情就不大美妙了。
昭哥儿肃着小脸儿,背起手,招来柳青山,“这就是你们说的‘会官话的杂役’?”昭哥儿一直是比较沉得住气的孩子,只偶尔才调皮些,可面对这番情景也不由气愤了。
柳青山暗道,这位大少爷可真像将军大人啊,他连忙回话:“好叫大少爷知道,这地方懂官话的人本不多,咱们府上是先找了些的,不过,先前都被港口兵营那边给借去了…”
昭哥儿寒星似的眼睛往柳青山脸上一扫,即使是南外海这样湿热的天气里,柳青山也感觉到一股寒气扑面而来。
他一个激灵,连忙解释道:“两位皇子那边的太监说,兵营那边准备的杂役不够体面,看了咱们这边的觉得不错,便借去皇子那边干活去了…”说着他慢慢地低下了头。
不管怎么说,他事前没跟主子商量,便自己拿了主意,是他的错。可他也是为主子好不是?那可是两个皇子!一个还是贵妃的儿子!这么好的机会能搭上,多少人都求不来呢!
于是,柳青山又抬起头来。他觉得自己做的情有可原。
“这些杂役都是什么人?”昭哥儿盯视着他。
柳青山又低下头来,白着脸道:“回少爷的话,这边会官话的人要么是跑过商的,要么是读过几年书的,都是做雇工的。”
这地界,能懂官话的人,简直比凤凰蛋还少呢。这么好的行情,谁会卖身啊。
“这样的人,你倒有胆往皇子跟前送?”昭哥儿简直气得不行了。
柳青山呆了呆,似乎想到了什么,瞬间额角滴下了冷汗来。
昭哥儿冷冷一笑,稚气的声音再次响起,“这还真是惊喜啊!我倒不知道,咱们家的雇工竟也能服侍皇子了?看来柳管事对皇家也是操碎了心呐。是不是本少爷还应该感谢你的功劳啊?”感谢两个字被重重说了出来,狠狠砸在柳管事的心上。
他真是昏了头了,怎么就忘了呢。万一这些人里有个什么对皇子不利的,主子和他都是跑不了的罪过…他怎么就鬼迷心窍了呢…
“哼,我只知道,咱们家自来只有将军府的家奴,养不来替皇家操心的家奴!”昭哥儿才不管他如何后悔,一挥手,东驰和云飞立刻上前扭住了柳管事胳膊,押了起来。
昭哥儿冷哼了一声,“去跟夫人要了身契,说柳管事一心向往替皇家当差,咱们也别耽误了他的前程,这就把人和身契一并送过去罢!”这样的人,留着也没用了,还是赶紧处置干净的好。
柳青山瘫了下来。
他张了张嘴,昭哥儿冷森森扫来一眼,他顿时乖乖闭上了嘴。他看得清楚,大少爷这副样子,跟将军简直就是一个模子的!他要是张嘴,只怕立马就得挨顿板子,到时候里子面子可都没了…
忙碌热闹的参将署的院子里鸦雀无声起来,也有些人偷眼瞧着,大少爷几句话就处置了一个外院的管事,夫人会不会同意。
这时紫苏快步走了出来,她轻飘飘地瞄了柳青山一眼,哼了一声,把身契塞给了东驰,冷着脸道:“亏得大少爷好耐性,还听他啰嗦这么些。再晚上半刻钟,这种媚上的奴婢,非得被夫人挂辕门外头去不可!”
东驰拿了参将署的腰牌,押着柳青山去了兵营里石初樱这工夫正坐在空荡荡院子里,看着下人来来往往的搬运行李物品,而管事和丫头婆子也你来我往的,请示什么东西往哪里安置。至于得罪皇子什么的,她们府上从来没想过高攀,自然也不怕得罪人。
东驰回来后朝石初樱禀报:“那边是内务府的成太监管事,得知是柳管事擅自做的主倒也没说什么,只收了身契说会跟两位皇子提及这事;另外先前借的杂役,小的说了,这些人咱们原是自己临时用的,并没有仔细查过身份,若是想用,最好重新查查,免得出了纰漏。咱们今天刚到,也是才听说这个事,这就赶紧来了。到底如何还请成太监自己拿主意。
若是想用,最好他们那重新签契约。成太监正有这个想法,当时就办了。只是要咱们手上的契约拿去销毁才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