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惠这时候也确实缺钱,和周家闹成这样,哪哪都得自己来了,她不想被说成是占了他家的便宜。以往还想着能够共处,就尽量平和些,现在看来,彼此观念不同,远着些好。“那我就谢谢吴叔父了。”
驴和乳牛牵回去的时候,周奶奶正在院子里采摘桑叶,每年这青原郡都在春季的时候养蚕,所以每家每户院子里和大门口都种着桑树,以此来贴补家用。周家养蚕,还不少,到了春天,都繁忙无比。手挎着的篮子,装了满满的桑叶,看见孙惠进来周奶奶脸色耷拉,又看到她牵着的驴和乳牛,瞬间很难看,眼里都是冷的,大力的扯了一把,哼了声进了屋子,哐叽关了门。也不管院子里的孙惠。
孙惠摇头,她这个月早习惯了,不去管这些,将两只捆在树上,去了屋里,拿了簸箕装了硬豆出来,喂了驴和乳牛,又转身去了罗罗圈子,那儿有新割的青草,混合着喂,比较不费粮食。
刚拖了一捆青草,到了院子就听到堂屋里周奶奶骂道:“败家的东西,这么精贵的豆子喂了畜生,人还舍不得吃呢!真是不是自己的东西就可劲的糟蹋,迟早会有报应的。”骂骂咧咧,好一会儿也不停息,声音是持续高昂。
孙惠院子里久久站立,眼神怒火,忽的想到什么,松开紧握的拳,深吸一口气没再理会,继续喂牲畜。孙尹打了柴回来,就听了一耳朵,气的摔了柴和,就要进去理论,被孙惠一把拉住,阻止了:“随她去吧,做咱们的事吧。”冲进去又如何,到最后还不知道被编排成什么样儿!
“姐,咱们搬出去吧,咱们有家,不一定得住他们周家,省的总说咱们欠他们的。”夜里,孙尹木然道,他白日里的那事,始终没法释怀,那硬豆姐姐也种了,地也是刚开的,凭什么不能用?
见弟弟再次的提出搬出去,孙惠没像上一次直接拒绝,她有些动摇,继续住下去对谁也不好,或许搬出去才是最轻松的,她如是想到。但她惦念小弟和娘,有些决定不了,拖延道:“再看看。”或许会有转机也说不定。
“姐!”孙尹不甘心的喊道,他希望能够立即就搬出去。孙惠还是想再等等,她总是想完美的离开,所以结束这个话题:“好了,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姐!姐?”孙尹又喊了两声,见孙惠不开口,只得不高兴的哼了声。他知道,姐姐这是还不准备搬,但她动摇了,下次再发生什么,就说不定了。
接下来的几天,孙惠快忙死了,乳牛病怏怏的,为了照顾它,费了很多心事,就怕把乳牛给养死了,那样就有些赔钱了。不过好运的是,虽然乳牛状况不见好,但是也没往坏处发展。至于说孙尹,他在家里买了驴后,就有了牲畜可以拉车,每天就不要那么的辛苦了,每天卖柴也多了些,他希望能够多攒些钱。
又是一月,乳牛在精心的照料下,渐渐的好了,一点点的开始长肉,健壮起来。到这时候,孙惠心里终于松了口气,不再担心乳牛随时会死去。天气这时候渐温,孙惠拿了鬃毛刷子,为乳牛清洗身上的脏渍,这么一刷,看起来也没那么糟糕,深青色的皮毛,尖尖牛角,很是有丝威武。
吴彩蝶过来的时候见了,直打量,这乳牛有听自己的哥哥说过,不过却没那么的瘦骨如材了。指着牛笑着恭喜:“你可真会照顾,现在这牛养的不错,你花了那些钱,也很值了。等长大了,卖了也好、租出去也罢,那点子买牛钱很快就能回来了。”吴彩蝶是真心的为孙惠高兴,这样一来,孙惠日子就能慢慢的过好了。
孙惠也很是骄傲,她这一个月可谓是没日没夜的照顾乳牛,不止一次的夜里起来,不过这么辛苦还是有成果的,看看现在乳牛的样子,孙惠就够开心了。“可不是,这还得谢谢吴叔父呢,不是他慧眼独具,我也买不到这么好的牲畜,还只花了那么些钱,等将来我一定得请吴叔父吃饭才是,好好的感谢他一番才行!”顿了下,看着吴彩蝶又道:“瞧我,倒忘了面前的恩人,不是彩蝶你的说和,我也没法子买到牲畜。”
吴彩蝶摇头,摆手道:“你再这样我可就不高兴了!咱们这么好的关系,哪里要说这些客套话啊!”孙惠知道吴彩蝶的性格,也就没再继续说这些,她道:“好了,那就不聊这些,快和我说说你这几天在你外公家什么事啊?怎么这么突然的就叫了你去呢。”
见孙惠问这个,吴彩蝶左右扫了一眼,见没人注意,才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是宋二哥拉,他从县城回来,带了些东西,也有我的一份,我就被外公接了去,俩人见上了一面。”吴彩蝶嘴里的宋二哥,就是和她定亲的那位,那位宋二哥被家里人托了关系,在县城的一家铺子里做账房,这还多亏了他家里有送他进私塾读了两年,虽然不能科举,但是算账还是可以的。
眼睛挑逗的眨了眨,孙惠促狭道:“怎么样,见了宋二哥有什么话说吗?这么长时间没见,你们大概都有些想念对方了吧。”吴彩蝶俩人是青梅竹马,有些感情基础,双方父母也很是开明,私下里见面也没什么,反而还带着鼓励的意思。反正这亲事是一定的,俩孩子感情好,双方父母会非常的高兴,本来就是为了孩子好才定亲的。
宋二哥为人温和,因为是幼子,家里宠的耳根子有些软,所以想找个互补性子的,而吴彩蝶就是好的选择,她脾气直爽,也有主见,双方父母都觉得这俩人结合,会是非常不错的选择,所以便托了媒人换了庚帖。
猝了孙惠一口,吴彩蝶瞪着她道:“姑娘家家嘴里说什么害臊的话,仔细我去告诉伯母,让她撕了你的嘴!”说着吴彩蝶就作势的起身,要去撕孙惠的嘴。
孙惠往一旁躲,边笑着道:“怎么,还害羞了不成?你当时见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害羞呢!现在在我面前,还害臊起来了。”
吴彩蝶追了几步,就停了下来,摇头道:“算了,我也不和你闹了,反正我就不告诉你。”她们说的话,当然不能和别人说,哪怕是最要好的朋友。孙惠也没真的要知道,虽然这个朝代不像上辈子世界中国明朝时候那么的礼仪大防,但是面皮还是薄,对于男女之间的情话,很是避讳,孙惠当然不会真的试图去关注。
孙惠也就停了脚,对着吴彩蝶道:“好了不闹了,快和我说说,是来找我玩的,还是有什么事情啊?”吴彩蝶也正色起来,她是真的有事才过来的,看着孙惠问道:“有件事你知道吗?我想你还是了解一下比较好。”
见吴彩蝶不是玩笑,很是认真,孙惠也收了笑意:“哦,什么事?说来听听。”“你弟弟不是和人打架了吗?”“是,发生有段时间了。”“你知道原因吗?”“不是说是那些人看不惯我们姐弟吗?瞧着是恶毒继母前面的孩子,所以看不过,就动手了。”
“不是,是有人挑唆的,那人是周家的亲戚。现在你弟弟有些柴也没人要了,如果不是往别处也送了些,恐怕会少卖不少。这也是因着有人往镇子里散播了些无聊的话。至于是谁散播的,反正也就那么些人,我瞧着是不想你们姐弟继续在这儿待了。”吴彩蝶认真的告诫:“我瞧着,如果可以的话,你和你弟弟就搬出去住吧。”
☆、第二十六章
吴彩蝶的一席话,听得孙惠变了脸色,整个暗沉下来,她怎么也没想过,周家居然会有人这么下作法子,这根本就一点容不得的意思了。断人财路,本身就是大恨,更兼是流言蜚语所至,圣人也要不平常心。
咬牙,连声说好,孙惠目光怒火萦绕,她倒是看看,还有什么招,本来还想怎么着捱两年,等攒够了钱就盖了屋子搬出去,现在嘛,就算了,还是早点离了这,省的大弟继续被欺负。到那时候,可就桥归桥,路归路,谁也别犯着谁,再有这些下流作子,拼了面子不要,也要闹上一番。
“谢谢了彩蝶,我记下了,会和我娘商量着来的。”孙惠这会子又平静下来,对吴彩蝶道:“看来是得搬出去住了。到时候还得借了你家的牛来,那驴一会子搬不了多少,没牛那么大的力气。”既然要搬,就别拖拖拉拉的,干净利落的一下子解决,省的又有有的没的话。
“放心吧,到时候说一声,我就牵了牛来,还带着二哥过来,帮着打扫一番。”吴彩蝶非常仗义的道。“不过你家那屋子是不是得休整一番,窗户纸也要贴贴,尤其是锅灶,这么多年没用,也该整理了,不然没法子用就完了。”那儿也就过年的时候孙惠姐弟才住上一晚上,不大休整一番,住人不能够。
孙惠摇头,谢过吴彩蝶的关心,道:“住着没太大问题的,那屋子我娘很宝贝的,前两年刚翻了屋顶,上的是厚实茅草,是海边的,非常硬实。墙壁也用泥巴夯实,住下了不成问题的。”
“能住就好,等将来花了钱,买镇子刘家的青砖,好好建一栋。”吴彩蝶有听孙惠提过,想建一屋子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