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

仲孫青陶坐在屋簷下扯著手上一根草顯得沒有以往的天真，他腳下從地磚長出的野草被他拔起來扯光了，一地的草屑，從深夜到現在天都亮了，卓常玉的呻吟越來越無力，他越不安。

他娘進去幾次又出來，丫鬟端出血水，換了好幾盆熱水進出，他看得心驚膽跳。屋裡卓常玉的哀號聲傳出，仲孫青陶聽得心急，卻不知所措。

生孩子原來沒這麼容易，他現在想到卓常玉要是就這麼死了，心裡很難過。終究兩人相處了幾個月，雖然稱不上感情濃密，也有一些眷戀擔憂。

“娘，我媳婦不會有事吧？”仲孫青陶已經問了十多次，他娘懶得回了。

大夫人慵懶地打了個哈欠說：“不等了，不等了，有事你們再去跟我說去。”

她睏死了，昨晚上床瞇了一下就被吵鬧聲吵醒也沒睡。她感覺卓常玉凶多吉少，當初她要成大夫給卓常玉七月催生不知對還是錯，要是孩子也沒了，都怪成大夫那婦人之仁。

要是那時有催生，說不定今兒她就不會這麼痛苦，成大夫可是京城御醫告老還鄉的名醫，孝常縣醫術沒人比他高明了。

仲孫青陶看他娘懨懨離去，本來守在屋外的也全走光了，只剩他一個，他現在就算操心，也累得開始打起盹來了。

大夫人走在簷廊，忽聞嬰兒啼哭，遠遠的，那聲音似哭了很久。她本來不想理，走了幾步，淒厲的哭聲讓她心煩的走過去。

“又是怎了？這孩子怎這麼會哭。”她一跨進門丫鬟抱著嬰兒搖晃，嬰兒依然啼哭不斷。

“大夫人，不知她哭啥，醒來就一直哭。”丫鬟哄得也快哭了。

“吃了沒？”大夫人問，自己也生了一對兒女，知道孩子不是餓了就是病了才會哭成這樣。

“剛才給了點粥水，吃沒幾口。”

大夫人想了一下，“先去給她找個奶娘吧。”

也不知這是誰的孩子，卓常玉現在又要死不活的沒法問，只好先養了，總不能活活給她餓死。

大夫人瞧瞧女嬰長得眉清目秀，挺討人喜歡，若不是二夫人生的，這孩子她倒想養。

“我抱抱。”大夫人接手過來，她搖了一下，那孩子竟然不哭，她忍不住逗逗她，她竟然笑了起來。

***

忽然一陣嬰兒啼聲響起，仲孫青陶被嚇醒，驚得恍惚問：“生了、生了嗎？”

“生了，我趕快去跟大夫人說。”被派來等候的丫鬟從屋裡出來高興離去。

仲孫青陶忽然想到只聽見嬰兒哭聲都沒聽見卓常玉的聲音，高興不起來。

他等在門前，可等了好一會都沒聲響，他很心急。

須臾他娘和丫鬟快步趕來，他見他娘臉上都是笑意推門進去，他跟著一起進去，卻被趕了出去。

“我看看我媳婦怎了。”他拍著被丫鬟關上的門。

“大少爺先在外面等等。”丫鬟道，栓上門。

“好歹跟我說，我媳婦怎了呀？”仲孫青陶眼淚都快掉了。從沒這麼擔心過一件事，這件事真把他嚇傻了。

“大少奶奶昏死過去了，已經叫人去叫大夫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