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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
Outlook的事件提示音响了,十点整,一刻钟后孟峄有个视频会议要开。
牛杏杏捧着茶杯,手指轻微地颤,“求求你们,不要告诉别人……我不想当殺人犯的女儿。”
“你说你爸在你两岁的时候失踪了,那不就是畏罪潜逃?”席桐问。
牛杏杏露出难以启齿的表情,许久才道:“我们那个时候都以为他死了。”
席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死了就是死了,没死就是没死,这怎么能以为?”
“我妈说,十五年前村民在另一个县的悬崖下发现了他,他挂在树上,一根树枝把他的腰穿透了,胸口还有枪伤,但脸能认出来。当时县里推行火葬,不许占用林地耕地私埋,村长就把他火化了,骨灰埋在镇上的公墓里。”
“你们一直以为他死了,可是有一天,他回来了。”孟峄开口。
牛杏杏愕然:“孟先生……”
孟峄知道自己猜对了,继续说下去:“三年前,东岳资本回馈社会,派几个代表去瓶县的蔚梦基金会挑选成绩优秀的学生,让他们去银城读初中。你母亲认出了代表团中的你父亲——杜辉。”
当啷一声,席桐手机没拿稳,砸在茶几上。
她睁大眼睛:“你爸是杜董?!”
这个新闻比“她爸是李刚”还劲爆!
牛建生,那个现代版陈世美,死而复生,金蝉脱壳,从一个乡野村夫杀人犯摇身一变,成为了商界女强人的丈夫、东岳资本的大股东!
谁能想到,牛杏杏她妈口中的“小贱人”,就是五十多岁、养了一群小奶狗的阔老板梁玥!
“东岳十周年那天,他在楼梯间抱了你……所以不是性侵啊!”席桐恍然大悟。叶碧告诉她,牛杏杏很决然地否定了,还让叶老师不要听信别人的话。
“姐姐你看见了?”牛杏杏慌张问。
“没,我听说的。你放心,这件事应该不会泄露出去。”她下意识看向孟峄。
孟峄颔首。
“我也是三年前才知道他是我爸。周年庆我作为学生代表上台讲话,他在入场前跟我说,很高兴看到我有出息,还跟我道歉,想让我叫他一声爸。我知道他殺过人,又气他从来没看望过我,心里太乱了,庆典还没结束,我就从会场跑出去了。”
原来三年前,东岳组织人员去山区慰问,杜辉十年都没回过家,正好梁玥去国外出差,就自告奋勇参加了代表团,想偷偷看一眼妻子儿女。一行人先参观了瓶县某家扶贫服装厂,牛杏杏的母亲正好在里面打工,迎面和杜辉撞上,当即觉得他面熟。
尽管杜辉的外貌与从前差异极大,可她还是心存疑惑,趁人不注意把他拉到角落里剥衣服看胎记,那股剽悍泼辣的劲儿叫杜辉如同坐了时光机回到从前,一时被她镇住,竟承认了,两人对着哭了一通。
哭完了,牛杏杏她妈就开始骂,要讨债,叫他把这些年欠她的都还回来。
杜辉为了弥补,就把女儿的名字加进了去银城的学生名单里,给家里每个月添两千块补助费,苦苦哀求前妻不要来找他,钱的事后面可以慢慢商量,不然梁玥要是知道这事儿,得把他休了,家里就更没资源了。
“坠崖死的那个是我爸的双胞胎弟弟。我有个二叔,十几岁就去省城打工了,独来独往,我和我妈、我哥都没见过他,但他以前和我爸感情很好。我爸说,二叔和一个黑社会有矛盾,被人杀了,他当时也在那个县,要给二叔报仇,却被人抓住,连腿都打断了,最后拼死逃出去,怕连累我们,没敢回家。过了两年,他终于找机会殺掉了那个黑社会,可县里在通缉殺人犯,他只能离开东阳省。后来他流浪到银城,有个女老板看上了他,他又结了婚,更没脸见我们,索性让所有人以为他死了。”
牛杏杏一口气说完,抹了抹眼泪,“电视上说,私自殺人是不对的,应该交给法律审判。我有时候在想,其实他给二叔报仇,可以理解,但他在银城过上好日子,我们却在山里吃糠咽菜,这不公平。我爸除了良心发现给我一个名额去六中念书,对家里再也没有别的接济,他不配做一个父亲和丈夫。我对我妈已经很失望了,为什么爸爸也这样……”
席桐感慨万千。
杜辉看起来懦弱和气,没想到居然敢殺人。他也够吝啬,每月就给两千,还是让基金会出,难怪前妻三番两次要来银城找他,真穷得走投无路了。
孟峄听完,拍了拍牛杏杏肩膀:“父母是父母,你是你,不管怎么说,你抓住了这个机会,能走出一条路,是很好的。”
“孟先生,姐姐,你们不会告诉别人吧?”牛杏杏紧张地问。
席桐接受的是普法教育,但这事儿太复杂了,一时想不出到底该怎么判断。
孟峄道:“我不喜欢多管闲事。我让你不要与家里联系,也包括你父亲,至于杜辉有没有殺人,于我没有半点关系,我当然不会告诉其他人。”
他看向席桐,“她也一样。”
牛杏杏松了口气。
孟峄站起来:“我还有事,你早点休息,不要熬夜,明天我让人带你先回银城安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