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在破败的城中村。
夕阳将身影拖得长而诡谲,百米之外便是林立的高楼大厦,影子时而重叠,时而分开,就像是一只小小的蚂蚁,爬行在巨树之间。
今天又是辛苦而收获廖廖的一天。
每个周末都是如此,陈默早已厌倦发传单,但是想想倔强的清浅,却只能叹气。
“要到什么时候,才能不为钱发愁呢?”
畅想一阵,哑然失笑。
世界末日的时候呗。
漫不经心的推开小院大门,一抬头,只见一具白花花的肉体从卫生间里闪出来。
香艳旖旎?
不不不,根本不存在的。
对方没怕,倒把陈默吓一跳。
“额,娟姐,你洗澡怎么不锁大门啊?”
魏娟披散着头发,倚在门框上,神情恹恹,冷漠的瞥他一眼。
“我又不是没穿衣服。”
嗯,确实有穿。
下半身一条大花裤衩,上半身一件半透明白衬衫,里面大红色防寒罩轮廓分明。
有些审美,是不存在救赎可能的。
陈默实在接不上茬,摇头走进自己的卧室,心里突然有些疑惑。
今天的魏娟,居然没跟自己聊荤嗑,是心情不好么?
看起来怪怪的……
城中村两大鬼见愁,魏娟坐二望一。
大娟年方二八——实打实的二十八,相貌惊人,作风泼辣,谁敢占她一分钱的便宜,她能堵人家门口骂上八个小时不歇气。
偏偏又自我感觉极其良好,没事就调戏一下陈默这棵小白菜。
陈默是云大人文学院中文系大二的学生,身材挺拔,有点小帅,按说,怎么都不至于被大娟惦记上,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但陈默是孤儿,一个穷字,就足以让任何人都敢于以居高临下的眼神去俯视他。
世道,不就是这么回事么。
晚餐按惯例,仍旧是泡面。
在饭盒里搁好面饼、调料,撕一把青菜,打上两枚蛋,一根肠,4块钱不到,对付得妥妥的。
一切搞定,出门烧水。
陈默租住的小院,总共有三间正房,一间厨房+卫生间+浴室。
一号房是房东魏娟的卧室,二号房的小夫妻前几天刚搬走,三号房陈默在住,四号房是厨卫,刚好在陈默隔壁。
外面听着已经没什么动静,陈默才出门,结果一转头,差点撞到两座大山。
我去!大姐,你无声无息的站在这儿,想什么呢?
陈默吓出一头冷汗,这要是真撞上,会不会被当场按倒索赔?
魏娟不知道在发什么呆,双眼里一片狼光,嘴角直流口水,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陈默。
“娟姐?!”
陈默被那眼神看得直发毛,悄悄把手伸进裤兜,握住甩棍,心里打定主意:她要是敢扑上来,一棍子抽倒!
别误会,是真的甩棍。
城中村乱,陈默又总是在酒吧一条街打工,防身之物,向来是随身携带。
魏娟被喊“醒”,不动声色的一舔嘴角,把口水吸溜回去。
“小默,晚上跟姐随便吃一口?”
特意加了重音的“随便”两个字,吓得小处男面如土色。
我晕!谁敢吃你的饭!
吃你一碗豆腐,赔一只鸡?
陈默赶紧摆手,敬谢不敏。
“娟姐你自己吃吧,我有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