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班门的宏伟信念,正是传承自那位鬼斧神工的老祖鲁班,几百代人偏居一隅,隐世不出,禅精竭虑,只为让普通人在面对武人的时候,再也不至于有道理也不敢讲,再也无需唯唯诺诺,他们就是要向世人证明,武人不算什么,武道也不算什么,真正厉害的,永远是人的头脑,是知识,他们的机关术,是凌驾于所有绝学之上的终极手段,在将来,人人皆学机关术,世间再无武道传承,那才是他们所期望的机关盛世!
观武场门口拥挤的人流相较于整个宏大的场地而言,就像是在缓慢爬动的蝼蚁,而正中央作为双方对决之地的庞大演武场,占地几近六十亩,足以让一众高手放开手脚厮杀,而四周皆有阵法加持,防止战斗的余波溅射到四周观战的百姓,引起一场无妄之灾,而这,就是鲁班门术宗的绝妙手段了。
鲁班门门内分为两派,一为器宗,专研老祖传下的机关术,可助人迅速恢复伤势的神农桶,可打出力透内腑的“掌心雷”的雷光手套,可吸住对手兵刃,自动捆缚对方的摩天大网,还包括那销血化骨的精金水,皆为器宗产物,而另外一门,即是术宗,专研老祖传下的奇妙法术,阴诡奇绝,擅布阵法,二者合一最得意之作,便是那座曾经可压制犯人真气与神意的十方镇魔狱,以及让无数武人谈虎色变的镇魔钉!
一身贵气逼人的青黑二色圆领袍衫,国舅爷杨钊蒲精神奕奕地站在高台之上,负手而立,俯瞰着下方熙熙攘攘的人群。
他是武人,而且是货真价实的宗师境,不过并非一开始便是走的武道,而是中途由儒道转入,故而修行之法与寻常武人截然不同,其心中的宏愿,亦是迥然于他人。
在其身边,站有一佝偻老者,只是略微落后了半个身位罢了。
老人是一位真真正正的普通人,一辈子都没练过武,可站在不怒自威的杨钊蒲身边,精气神却无丝毫被其气势所掩盖的感觉,反倒有一种别样的威严。
老人长得其实算是和蔼可亲,脑门上光秃秃的,没有一根头发,脸上的皱纹层层叠叠,显然年岁已经不小了,但双眼清澈,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哪怕年老,思维也依然敏捷。
他垂着手站着,腰边挂着两个沉甸甸的袋子,不知装的是何物,而最让人惊讶的是,此人的左臂竟然不是普通的肉身,而是一只有些渗人的机械手臂,但看他不时弹动五指,灵活地敲击着左侧大腿的样子,显然,这只机械手十分灵活,绝不会输肉身分毫。
二人身后,由杨巳带头领衔,在狂龙杨辰叛入真武殿,杨寅与杨戌一齐离开,而杨酉战死后,又有四人填补进来,新的杨府十二义子们,望向前方义父眼神中,全是由衷的敬畏与崇拜。
这不光是因为这位义父大人深不可测的可怕实力,而是源于他翻云覆雨的手段,哪怕他只是个普通人,要弄死他们,也不过就是一弹指而已,这才是一个人真正可怕的地方。
迎风而立,杨钊蒲突然开口道:“好看么?”
后方的众人一愣,面面相觑,皆不知杨钊蒲是什么意思。
旁边的老者微微颔首,朗声笑道:“好看,极好看!我鲁班门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太久,这底下的风景,就算让老朽再看上一百年,也不会厌。”
杨钊蒲望着底下面有红光的百姓们,喃喃道:“是啊,这才是真正属于我大洛的盛世!”
老者道:“世人愚昧,皆道国舅乃奸相权臣,殊不知国舅您才是真正心怀天下之人,若非如此,我鲁班门也不会选择与国舅您合作。”
杨钊蒲闻言,转头瞥了身旁的老者一眼,语气很是平静,丝毫没有为对方这不知是真心实意,还是一句马屁话所动,毕竟由儒道转武道者,立心极正,神鬼不能动之,纵然泰山崩于眼前亦可面不改色,遑论是一句恭维之语。
“公输智,但愿你们能安分守己。”
公输智低下头,抬起那条机械手臂,拱手道:“必不负国舅所托!”
杨钊蒲转过身,道:“走吧,咱们该去迎接陛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