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那人脸色微变,下意识地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略微有些发干的嘴唇,纵然其心中在不停地狂喊着,对面这人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不要再搭理他,更别与他谈什么合作,不然最后的结果,一定是沉沦万丈深渊之中,无法自拔。
话虽如此,但对方身上,却就似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让他心甘情愿地陷了进去,无论如何也逃离不了他所编制的梦魇。
脑海中仅存的清醒让他揣揣不安地道:“可,可他毕竟是四大宗师之一呀。”
“咚!”
凳子落地,魔罗的脸也一下子垮了下来,如此一幕,看得对面那人心头一紧,正想要改口的时候,却听他幽幽地道:“我告诉你哦,人的感情啊,可比世间任何一种绝学都厉害呢,四大宗师,也依旧是人呐。”
对面那人听罢,愣在当场,霎时间只感觉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自己的脖子,让他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了起来。
魔罗说完,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站起身,听着四周传来的,那些粗豪汉子们对于昨日演武会的“高谈阔论”,突然露出了一抹极为诡异的微笑。
“无趣,我要去找我那久未见面的小兄弟聊聊了。” 那人一下惊醒过来,脑子还有些发蒙。
“啊?”
可当他再回头时,眼前却已不见了对方的身影,男人左右看了一眼后,赶紧压低了帽子,揣着手,也迅速地走了出去,途中因为有些晃神,还不小心撞到了人,被那在街上混日子的惫懒汉子好一顿臭骂。
往日碰到这种事,定要让仆人将其抓来打烂对方满口牙的他,这次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匆忙地离开了,这反倒让那无事可做的惫懒汉子觉得没意思,嗤笑了一声后,便转过身,一脚踩在长凳上,继续与同伴们诉说着那打洛阳司来的武真一到底是如何的厉害,这次押他,准没错。
长安镇武司中的演武场上,今日同样没有公务,也不愿去城外猎场观战的裴旻,难得空了半天出来,正打算教授那些少年少女们一些实战上的技艺。
所谓温故而知新,裴旻觉得圣人的这句话,真是有大智慧,往日一向独来独往,独自修行参悟的他,自从不得不承担起教授这些新人们的任务后,为了能够教会他们一些实实在在的东西,便重新梳理了一遍自己所学,反倒是发现了不少往日未曾注意到的问题,修行没有停滞,反而愈加精进。
只不过,这些心思躁动的年轻男女们,注意力大多没有放在能从裴大人身上学到多少武艺,而是完全放在了最近高手齐聚的演武会上,因为昨日的演武他们被勒令留在司里没有去成,可也依然从各种渠道知晓了昨天的战况,顿时围着裴旻七嘴八舌地问个不停。
一位很是可爱的圆脸少女努力地凑上前,眼中满是崇拜之色,挥舞着手臂,道:“裴大人,听说您昨天一个人一剑,便就将那岭南来的三人全部打倒了,可以请您再为我们演示一遍吗?”
裴旻听了,当即板着脸训斥道:“就算给你看了,你又能学到几成?记住了,练武最忌好高骛远,如今你才刚到气盛境,基础还不够扎实,还需......”
话未说完,一个虎头虎脑的少年便又凑了上来,大声喊道:“裴大人,听说那李轻尘也赢了,真是可气,要我说,那些陇右来的就是一群绣花枕头,怎么连他也赢不过呢?”
一名原籍陇右的少年本在一旁安静站桩,听到这话,顿时转过头就大骂道:“放你娘的屁,王宇,你少他娘的在那指桑骂槐,你不服,我跟你练练?”
有人听了,当即鼓掌起哄道:“好啊,王宇,就跟刘巍练练手呗,我压刘巍赢!”
裴旻见状,只能无奈摇头,暗自叹息。
这些少年少女们初来时候那副拘谨的模样,他到现在都还记得,可过去大半年之后,如今他们早已没了当初的小心翼翼,就连在他面前也敢插科打诨了,却不知道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正要板着脸呵斥他们赶紧去站桩,习练一门专为夯实基础而用的玄品绝学时,裴旻忽然间神色一动,扭头看向了演武场的门口,一下皱起眉头,心中又是惊讶,又是疑惑。
“依依,你,你怎么来了?”